“赤江君怎麼突然想回東京來?”
說話的是坐在那的穿襯衫的男人,他把昂貴的西裝外套像是一次性用品一樣隨意丟在空座椅上,自己一隻手撐著臉,另一隻手隨意在半空晃著玻璃杯裡的汽水,頗為好奇地問道。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的話容易造成誤會,連忙補充了一句:“抱歉,我的意思是東京在外面的風評如今應該不怎麼樣,所以赤江君選擇這個時候回來讓我有些驚訝而已,不用在意。”
“我看起來很可怕嗎?不用這麼緊張吧。”男人對面的黑髮少年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這話的時候還俏皮地眨了下左眼,本該沉悶的黑色和服穿在他身上卻有一種活潑輕快的感覺,“唔嗯,非要找一個理由的話,對外我都說是因為懷念家鄉,想回到度過童年的地方看一看。”
男人微妙地笑著,輕易地聽出了少年的言下之意——對外說,也就是說真實原因肯定不是這個了。
“但事實上……你也知道的,我離開日本時才七歲,哪有什麼深刻的童年記憶可以讓我懷念呢。”只見少年下一秒就攤了攤手,彷彿和自己心有靈犀一樣說出了自己猜測的下一句話,“只不過是覺得我也長大了,不想繼承家業,所以任性地離家出走啦!”
說著離家出走這樣的詞,對自己的任性程度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少年沒有半分掩飾的意思,表情裡都充滿了理直氣壯,令人看著便不禁會心一笑。
“赤江君不怕我跟你家大人告狀嗎?”男人樂不可□□樣你可就得馬上被抓回家了哦?”
聞言少年就放下了手裡的咖啡杯,但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當他坐在那裡的時候,外人看來只覺得少年像一株挺拔的青竹,坐在咖啡店的卡座中也把脊背挺得筆直,總能給人一種他正坐在什麼高雅場合、手裡的是古樸茶杯和手磨抹茶的錯覺。
可坐在對面的男人出於身高優勢,看向少年的視角是從上往下的,也因此能清楚看見那雙水紅色眼底狡黠的笑意,和少年貓一樣得意上翹的唇角。
那種錯覺一瞬間就會被打碎,男人覺得比起那樣的茶室,少年更適合坐在富麗堂皇的宴會廳裡,接受浪潮般一波又一波的仰慕者的搭話和敬酒。
然後他就聽見少年放低音量,自覺做足了‘悄悄’的模樣,上半身微微朝他的方向前傾,幾個字咬成氣音,以一副天真無辜的表情看著他眨巴了兩下眼睛:“但你會替我保密的呀,不是嗎?上杉先生。”
“就把這當成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吧。”
少年豎起手指抵在唇前,和他之間的距離早就越過了正常的社交距離,近到他彷彿能感覺到些微的氣流從脖子上的動脈處劃過,激起背後一身雞皮疙瘩:“因為,我也只告訴了上杉先生一個人嘛…”
少年在下一秒就若無其事地撤回了安全線後,端起杯子又喝了口那杯加了很多方糖甜到膩的咖啡,笑眯眯地撐著下巴看上杉。
上杉感覺到背上的雞皮疙瘩逐漸平復了下去,心中卻莫
名其妙地因為對方撤離得太快而感覺到空落。
簡直就像是小惡魔一樣的這孩子。
上杉在心中喟嘆著。
讓他情不自禁、情難自已、剋制不住地產生了——產生了摧毀這孩子的慾望!
破壞慾在上杉的胸口激盪,他絲毫未露破綻,神態如常地喝了口汽水,對少年發出了邀請:“今晚我家會在中心區那裡新開的酒店辦宴會,赤江君願意賞光嗎?”
上杉堵死了少年拒絕的路,明面上還看似給了選擇,從容道:“你願意的話,就當是保守我們秘密的交換條件了,沒時間的話自然也沒關係。”
少年的性格在先前的對話裡已經體現得很清晰了,上杉自然是有把握對方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