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講什麼填補,我們姑娘竟成了他們養活的了。你說說,這事可氣不可氣?”
王夫人的笑容僵了僵,旋即藉著低頭飲茶掩飾了過去,又抬眼看著邢夫人,面有羞色道:“都是我沒照管好,倒叫二姑娘受委屈了。”
邢夫人聽著,忙又道:“這怎麼怪得到你去,我們姑娘身邊的人,大多是前頭留下的,打小便侍候著,我打量著她們日常還算恭順,偶爾有些不周到的事兒也都容忍了。哪裡知道,他們竟當我是井裡坐著的,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前兒我攆出去了幾個,只道這剩下的也該規矩幾分,結果今兒我一過去,這些狗奴才私自拿了老爺給姑娘的東西不說,還編了一堆假賬出來,在我面前討情呢,只沒把我給氣死。”
王夫人忙道:“太太可別生氣,為著這起子糊塗人,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邢夫人方自道:“若論起來,若只拿了東西,同我頂兩句也罷了,偏生今兒又讓老爺給撞見了,你說說,我能不氣麼。”
說著,又對王夫人道:“前兒,我們老爺得了幾把扇子幾個香囊,恰巧那日姑娘來請安,便給了姑娘幾樣,結果今兒香囊被偷了不說,那些下流東西,竟是連扇子也給拆了。我們老爺那人,想來你也知道,就愛擺弄這些玩意兒,如今撞見了,是半點都不肯輕恕的,非要親自發落那些人不可。論理這事原也不干你的事兒,只是我想著,如今你管著家,若不過來說一聲,怕著你面上不好過。萬一再有什麼沒心肝爛腸子的東西趁機作亂,那倒是我的罪過了。”
見王夫人默然不語,邢夫人站了起來,只笑說道:“我還要到前頭看看,便不留著了,這些事情,你也別往心裡去。”
王夫人忙笑道:“我送你出去罷。”
說著,親自送了邢夫人出去,方轉回屋裡,只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盞,一動也不動,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周瑞家的瞧見了,只在一旁屏息靜氣,眼珠子都不敢動一下。
忽然,簾子一動,外頭的丫鬟回道:“趙姨奶奶來給太太請安了。”
王夫人嗤的冷笑一聲,只發話道:“請她回去歇著,我這裡不用她過來。”
周瑞家的聞言,渾身顫了顫,王夫人瞧見了,只冷笑道:“你又是哪兒不自在,大太太還沒走遠呢,趕著叫她帶了你出去,也還來得及。”
周瑞家的知道王夫人受了氣,心裡不舒坦,忙笑道:“太太這是說哪的話兒,我只是想著趙姨娘也有七八個月了,怕是快生了。”
卻說,賈赦正擺好了那田園山居,正拿了茶盞要往假山頂上倒水,忽見著邢夫人又領了人,抬了個箱子,臉色鐵青的進了屋來。
一進屋,邢夫人便朝著賈赦道:“老爺瞧瞧,這不抄不知道,一抄倒跟進了賊窩似的,除了這箱子裡頭的東西,還搜出了滿滿一匣子的當票,我也認不大出,只得過來請老爺看看了。”
賈赦聽著,不由得便皺了眉頭,只隨手掀開箱子,見裡頭放著些白玉捧盒,翡翠盤子,粉彩瓷器,銀盆銀碗,瞧著極是眼熟,再一瞧印記,皆是府裡日常用的。
賈赦當下便黃了臉,在往裡頭翻了翻,幾個累絲香囊便露了出來,賈赦挑了挑眉,只又道:“把當票拿來我瞧瞧。”
邢夫人忙不迭的從身後的丫鬟手上接過了匣子,遞給賈赦,賈赦開啟一看,見裡頭有大半都是死當的票子,當票上用的當字也極是古怪,極難辨識,賈赦只隱約識出幾個假石紫木的字樣來了。
忽然,賈赦想起前世似乎在電視上,看過這方面的講座,貌似這假石指的玉石,這麼一想,當下賈赦便明白過來,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只拿了匣子給邢夫人道:“你使個人出去,把這裡頭的東西都贖取回來,我倒要瞧瞧,他們搬了多少東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