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淒涼光景。
轉眼進了九月,邢夫人的肚子漸漸開始顯懷了,行動也不大方便起來,自然是不宜管家理事了。
只是邢夫人這一交權,倒教賈母犯了難,這滿府的事兒總不能都交託給王夫人料理著,不說王夫人能不能照管得過來,單前兒出的那些事,賈母心裡還膈應著呢。
可賈府裡除去王夫人,也尋不出人來了,總不能讓姨娘管家,或是賈母親自出面罷,沒奈何,賈母只得將管家的權兒又給了王夫人去。
只是賈母這回卻多了些心眼,不但讓幾個素來體面能幹的管事媳婦幫襯著王夫人,私下裡還讓幾個耳神心意盯著府裡各處,以防萬一。
王夫人雖重新掌了權,但處處皆有人掣肘著,難有稱心如意的時候,若是旁人,少不得為這置氣。
好在王夫人最是個天真爛漫的,倒也不曾計較這些,每日點卯理事完畢,不是去瞧看賈珠病情,便是往賈母院裡說笑,偶爾還去看看邢夫人,任誰都挑不出半點不是來。
這日裡,賈赦正打衙門回了府,剛巧走到院門前,便被人撞了個滿懷,賈赦定了定神,抬眼一看,撞著他的不是旁人,竟是他屋裡的姬妾。
賈赦也不曾多想,只隨口道:“怎麼也不曾看著些?”
那姬妾羞的面紅耳赤,只細聲細氣道:“都是奴婢不好,一時走急了,倒不曾見著老爺過來。”
說著,便不禁抬眼看來,眼裡波光瀲灩,說不出的楚楚可人。
賈赦愣了一愣,還未說話,王善保家的領人出來,瞧見這情狀,便忙不迭上前道:“老爺回來了,太太正說有事兒要問老爺呢。”
賈赦聽著王善保家的這麼一說,也不遐多想,只忙往著屋裡去了。
見著賈赦去遠了,王善保家的瞧著那姬妾冷笑兩聲,只陰陽怪氣道:“哎喲,我的姨奶奶,可得小心些,也是今兒撞到了老爺,倘或是撞到別的什麼人,哪可就白擔了冤枉去,豈不委屈。”
卻說賈赦進了屋,只見得邢夫人靠在軟榻上,正陪著迎春趕棋子兒。
瞧著賈赦進來了,邢夫人不免扔下棋子,笑說道:“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剛提了一句,老爺就回來了。”
賈赦聞言一笑,只問著邢夫人道:“今日可好些了,太醫開的藥可用了沒有?”
邢夫人含笑道:“倒好些了,藥也用過了。”
賈赦又笑說道:“今兒外頭送了些鹿肉熊掌來,我想著你這幾日胃口不大好,便讓他們都留著,做幾道你喜歡的菜餚送上來。”
邢夫人忙笑說道:“哪用如此,先前只是口裡無味,今兒老太太送了幾瓶花露來,我略用了些,如今已是大好了。”
賈赦不置可否,只隨口問道:“可遣人去答謝過了?”
邢夫人笑道:“怎麼沒有,去的是翠雲,回來還說,老太太賞了她一件衣裳,兩樣首飾,可算是去著了。”
聽了邢夫人這話,賈赦點點頭,又問著迎春道:“怎麼今兒沒去上學?”
迎春手指纏著衣帶,只說道:“今兒先生有事,故而下學的早。”
賈赦瞧著,迎春雖仍有些拘泥之態,但聽言語,已勝出原本許多了。
賈赦笑了笑,只又說道:“身邊的人可如意,丫頭婆子們聽話不聽話?”
迎春臉兒一紅,半晌兒才答道:“都好著,並沒什麼不如意的。”
這邊賈赦正和迎春說話,那邊兒王夫人也在同周瑞家的商議著。只聽得周瑞家的陪笑著道:“昨兒老爺歇在周姨娘屋裡,並沒去趙姨娘那兒。”
王夫人端起茶盞,漫不經心的一笑,隨口道:“如今趙姨娘的身子越發重了,也不大好服侍老爺,周姨娘是個妥帖人,有她侍候著,我也能稍放些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