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兒子,這襲爵的人雖說賈赦早定了賈璉,但邢夫人為了自己的兒子,焉有不謀劃的,可賈璉也不是那呆傻的,到那時候,只怕鬧得閤家不寧。
如是女兒,賈璉自是無礙,可邢夫人才認了迎春到名下,便有了嫡親的女兒,這親疏二字,怎不教人議論紛紛,若再有什麼小人,挑撥造言,邢夫人又不是聖賢,日積月累之下,只怕待迎春比書裡更加不堪。
想著,賈赦越發的愁眉苦臉,他素來便是個喜歡孩子的,賈璉和迎春固然好,但到底賈赦是半途接手,雖有從前的記憶,可一想著這是書裡的人物,賈赦親近起來總覺得隔著什麼似的。
如今邢夫人這個孩子,賈赦卻覺得不一樣,書裡邢夫人是無兒無女的,這孩子不管從哪個方面說,都是他親生的,喜歡還來不及,怎會有什麼親近不親近的問題。
眉毛皺在一處的想了好一會兒,賈赦才拿定了主意,邢夫人不是那心腸狠毒的人,瞧現在待迎春的摸樣,倒也是真心對迎春好,日後便是有所疏忽,不說迎春不是那小性子兒的,他還看著呢,出不了什麼事兒。
可賈璉卻不一樣,乃是長子長兄,賈赦已是四十往上的人了,如今身體雖還算康健,但前頭荒唐了那麼多年,萬一有個什麼暗疾舊病,日後邢夫人她們,也只能指望賈璉了。
所以,不管是為了家宅和睦,還是以防萬一,賈赦都得先做出些決斷來,也免得日後生出事來,反倒教旁人看了笑話。
於是,賈赦瞅著邢夫人睡下了,便出了屋來,一邊打發人去給賈母報喜,一邊卻遣人去喚賈璉到外書房說話。
賈璉正用了膳欲睡下,聽得邢夫人有了身子,竟是連衣裳也不曾換,便要到正房探問。
不料,剛走到院門前,便有小廝傳了賈赦的話來,賈璉聽得賈赦傳喚,不覺打了個焦雷,也不尋著那小廝細問,只急忙往著外書房去了。
到了外書房裡,賈璉給賈赦請了安,略帶著幾分拘束,小心問著賈赦道:“父親可是有事吩咐兒子?”
賈赦看了賈璉一眼,只笑著問道:“我聽人說,你如今是越發長進了,竟攏了些人作起木料石頭的生意來了,這南貨鋪子才開張了幾日,怕是賬本兒還沒填字呢,你又忙著這些去,也不怕兩頭都落了空去。”
賈璉聽著賈赦這話,哪不知賈赦話裡的意思,只忙忙道:“父親不知,如今京裡時興蘇緞杭綢,我因前兒買米的事兒,在南邊結識了幾個人,便託了他們採買幾船綢緞。這些木料石頭原只是壓倉用的,我瞧著倒比京裡市賣的好,才想著倒騰一番,也順道兒試試這裡頭的門道。”
賈赦見賈璉說的頭頭是道,忍不住一笑,只嘆著賈璉果然是個機靈會來事的,不過難免怕賈璉好高騖遠了去,於是板著臉兒說道:“你倒想得巧,這鋪子裡的事兒還沒料理清楚,便又分心張羅這些去了,我瞧著竟不像是能兩全的,橫豎這鋪子給了你,我也懶管你怎麼去折騰,只是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便好。”
賈璉聽著,雖知賈赦說的在理,但仍有些不樂,只回說道:“南貨鋪子裡如今不過是些上貨賣貨的事兒,也不用我過去照管著,只月末查查賬冊便罷。上月裡,我聽著官面上的人說,南山那邊似又要動工了,這營建之事歷來最費木石,我才起心試試這買賣。”
賈赦聽賈璉這麼一說,便皺了眉頭,只說道:“這些巧宗兒,都有各家皇商管著,你參合進去做什麼,平白得罪了人去。”
賈璉聽著,只分說道:“我又不奪了他們的買賣,不過轉手掙些銀子罷了,哪有什麼得罪的地方。”
賈赦一聽,便是一聲冷笑,只看著賈璉道:“你不奪別人買賣,可別人偏要針對你呢。咱們這樣的人家,便是無事,還有人說嘴呢,更不用說旁的。再著,這土木上的事兒歷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