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張平靜淡漠的臉容,繼續發問。
財神已經汗流浹背:“似乎是的。”
“……”朱翎垂首思忖片刻,又問:“他受罰了嗎?”
說到這個,財神也不免重嘆:“那個紫微星君原本就是帝王星命格,玉帝罰他下凡,生生世世與帝位擦肩,飲恨而亡。而我那位兄弟則是判官,負責紫微星君每一世悲劇命運的始終。天上一日凡間一年,那是十年前下去的,他們也受了幾十世的苦了。”
財神的話才剛落,朱翎轉身就要走。
“你去哪?”財神喊住他:“你剛才修得人形,要去見玉帝才能成仙。”
朱翎頓住腳步,回頭問:“成仙可以救他嗎?”
被這句話砸傻了,財神直覺地搖頭:“不。”
“那只是浪費時間。”撇下一句話,朱翎頭也不回地走了。
財神連忙上去擋住,勸導“小鳳凰,你真傻,修練千年只為成仙,你怎麼能夠浪費機會。”
“但我在碧落,他在黃泉,不值得。不如多陪他一刻。”朱翎繞過財神。
“你根本到不了地府。”
“我知道。”
拋下這一句,朱翎頭也不回地離去。財神挽留不住,只能搖頭嘆息,目送這條人影遠去。
朱翎去到凡間的至陰之地,每天就注視著黃泉路,只盼見到那個人的身影。
草長鶯飛二月天,就擷一朵野花引蝶兒作伴;四月清和雨乍晴,就折一片野蕉葉依肩聽雨;月落烏啼霜滿天,就任一席落葉飛灑入夢;北風吹落雪紛紛,就堆一個雪人解相思。可是春來、夏至、秋襲、冬去,年復一年。花朵凋零,雨水乾涸,落葉化泥,雪融成水,等待卻彷彿無止境。
朱翎每過幾十年就看到那兩個人在奈河橋相會,短暫的相擁,僅僅一聲輕嘆便結束了。
後來朱翎甚至嘗試殺死輪迴轉世的紫微星君,卻因為星君身側有其它仙人護著,而無法成功。
看到這裡,林悅已經無法做出任何反應。朱翎長久的等待在他眼中僅僅以幾分鐘的濃縮片段簡單地詮釋,但卻震撼了林悅的內心,讓他深刻的,連指尖都不覺輕輕顫抖。
他愣怔地看著朱翎受到烏鴉妖慫恿,用鳳凰的內丹換取烏鴉的,光彩褪盡後,自此鳳凰不再是鳳凰。他看著朱翎進入地府,卻不去見朝思暮想的賭神,毅然用鳳凰玉燒去生死冊中紫微星君的紀錄。他看著玉石碰到生死冊後轟然燃燒,一發不可收拾。
就在朱翎驚慌失措的時候,一隻手按住燃燒的生死冊,火滅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陌生的臉。陽剛的,表情嚴肅的,即使此時唇角卻依然微微上翹,那是天生會笑的臉。
誰也沒有天兵神將來得快,才滅火,一道金光閃過,人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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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毀壞生死冊?!”
嚴肅瞬間褪去,那人聳聳肩,笑說:“是我。”
——是我。
林悅睜開眼睛看著床帳,耳邊還回蕩著那兩個字,腦海裡塞滿朱翎驚惶失措的表情。
“我的少爺,你又在院子裡凍僵了,你知道麼?”
聽著這滿帶揄揶意味的話語,林悅轉眸睨視唐三的笑臉,突然想起在朱翎等待的歲月裡曾經有不少神仙前去勸說,其中包括唐三……勸的是悟空,這小子壓根兒是看戲。越想越氣,林悅真想把那笑容一拳揍飛:“是朱翎改的生死冊,你怎麼不告訴我?!”
唐三挑高眉,又裝出一臉無辜:“知道又怎麼樣?你要平反?”
“不是。”林悅氣急敗壞,苦惱抓亂頭髮:“平反個屁,你沒看見我當時認得多麼乾脆嗎?而且罪都受了,平來幹什麼?!要是知道這件事,早就可以叫那傢伙別煩惱啦。”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