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知府又一砸驚堂木:“好個信口雌黃!失心瘋找產婆何干?難道來看治的,不是你叔父,而是你嬸孃?來人,上夾棍!”
柳桐倚再跪倒在地:“大人明鑑,學生不敢撒謊。找那黃婆,是因她有……有驅邪除祟之法……”
高知府一拍桌案,陡然起身:“竟是巫蠱之術!本府平生最恨此邪說!有病不治,整治些歪門邪道,真是豈有此理!”
柳桐倚一臉苦澀:“大人,這亦是病急亂投醫,叔父總不見好,各種藥都吃盡了。的確是因為端了家裡那窩黃鼠狼之後,家叔方才發了失心瘋……”
高知府大怒:“混賬!人生於世間,頭頂青天,腳下實地,呼吸吐納,蕩蕩清氣,何來鬼神?你乃讀書之人,竟也信這些東西,如何對得起聖人教訓!!”
柳桐倚默默無言。
邵知縣忙勸高知府息怒,高知府仰天一嘆:“本府承蒙聖恩,竊踞此位,自知無能,日夜兢兢。不想治下縣城,竟以巫蠱邪術遐邇所聞,本府何顏見聖?何顏以對百姓!”
邵知縣哆哆嗦嗦與縣衙眾吏一同伏地請罪,張屏也跟著跪了。
高知府再一拂袖,喚人取來紙筆,擲到柳桐倚面前:“將所會裝神弄鬼者統統寫下。本府自會提審客棧及近旁之人與你對質,若少寫一個名字,本府決不輕饒!”
陳籌回到客棧,不能入眠。
一則思緒紛亂,二來這兩天獵奇之事太多,不敢閤眼。
他挺在床上,雙眼直直,看著無盡濃夜,忽然,似乎聽到一絲輕輕腳步聲。
娘啊……
香氣,甜甜的脂粉香氣,如浸泡在蜜糖中的鮮花,繚繞入鼻。
陳籌閉上眼,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一道比濃夜更濃的影子飄到了他床邊,馨香籲在他臉頰耳畔:“陳郎,你是在睡,還是醒著?”
一隻留著長長指甲的手滑進了他的衣襟,撫上他心口的肌膚,陳籌激靈了一下,猛地睜開眼,一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面前有張女人的臉,滿屋子幽幽綠光,烈焰紅唇近在咫尺。
陳籌對上女人的視線,嗷一聲爬起身,摟著被子縮到床角,雙手抱住連連作揖。
“仙子饒命!仙子~~晚生只是粗鄙不堪一介凡夫,靠近便有汙仙子的仙氣!求仙子莫要再紆尊降貴……”
女子嘟起嘴:“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陳郎是我心中最好的男子。”
娘~~~
陳籌摟緊被子,又往角落裡縮了一點:“那是……仙子見過的男人太少了……世間風流倜儻的男子多得是,真的!”
女子眨眨眼:“我為什麼要去看其他男子,與我有緣的就是你啊,陳郎~~你幹嗎總在往後躲?怕我嗎?難道奴長得不美,樣貌很嚇人?”
怕死了——
陳籌抱著被子,打了個哆嗦:“不,不,仙子美豔絕倫!”
憑良心說,這女子長得的確很美,但是,煞白面板映著綠油油的光,真的……
玉帝!佛祖!觀音大士!山神土地!誰來救救我!!!!!
女子嫣然一笑:“陳郎,奴與你宿世有緣,因此夤夜前來,以身相許。良宵短暫,莫要辜負……”說著竟就要解衣,陳籌才發現,大冬天,這女子只穿著薄如蟬翼的白色紗衫,下面是銀紅色的肚……肚兜!
陳籌用力貼緊牆壁:“仙子,天寒地凍,且把衣服穿好,免得傷風受涼~~”
女子掩口吃吃道:“陳郎真是有趣,難道嫌棄奴?”
陳籌結結巴巴:“晚生怎敢嫌棄仙子,但,真的,真的……恕難從命!”
女子挑起眉,忽而又撲哧一笑,攏上衣襟:“陳郎果然是正人君子,乃姊姊可以託付終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