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屏又道:“還有,馬廉他和……”
鄧緒突然抬手道:“此案,本寺已大概明白,待核對證供後,再開堂審斷。”
整衣退堂。
張屏走出大理寺,陽光有些刺眼,照得地上的影子十分濃重。
張屏低頭看自己腳下的影子,王硯踱到他身邊,硬梆梆地說:“此案會水落石出,這件案子,本部院承認你辦得漂亮,不過你辦了這件案子,不一定會有什麼好結果,自求多福吧。”
張屏嗯了一聲,慢慢向前走,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會準他再說了。
比如,其實早在六年前,雲棠就查到了陳子觴一案的真相,是朝廷壓下了真相,保全了竇方的名聲,只是在祠堂上刻下了陳子觴的字跡文章,隱晦地表明事實。
如果當時公佈出來,可能就不會有幾年後馬廉被殺的事了。
再比如說,牢裡面突然死掉的那兩個柳家的丫鬟,實際上和馬洪或馬廉一樣,是在用自己的命,企圖推倒她們所謂的惡吧。
這樣做,真的值得麼?
張屏站在街上,太陽在天空中,陽光下的人,腳邊總有影子。
熙熙攘攘的街道,房屋,行人,街道,形形色色,很少有純粹的黑和白。
張屏正在出神,他身邊一個聲音道。
“你辦了這樣的大案,我都不敢讓你再委屈住在敝府了。”
蘭珏站在離他三四步遠的地方,微微含笑看著他。
張屏垂下眼皮。
“學生,立刻就搬出去。”
蘭珏的笑意更深了些:“本部院還要回司部去,你先自行回府罷,徽兒這幾天不見你,總問,我都頭疼了。你可以先不用做事,準你三天假,養好了精神再說,缺錢的話,就去帳房那裡預支下個月的薪水。”
張屏沉默片刻,悶聲道:“學生多謝蘭大人。”
蘭珏走上大理寺門前的官轎,徑直趕回禮部。
傍晚,捕快們帶著從“呂仲和”的住處搜到的血衣回到了大理寺。
幾日後,試子馬廉被殺一案結案,兇犯呂仲和斬立決。
王宣白坐了一回牢,回到府中,王太師也沒多說什麼。
陳籌出了獄,抱著張屏痛哭流涕:“張兄,你就是我今生最大的恩公!我這輩子做牛,下輩子做馬也會報答你!你就是我的……”
張屏在變成陳籌的再生父母之前及時阻攔了他。
陳籌買了一大堆紙錢,到陳子觴的祠堂中燒,唏噓不已。
他的母親是陳子觴的父親偷偷養在外面的一個外室。
但她是個精明的女人,知道陳父的正夫人生了兒子,自己身份低微,也沒什麼好爭的,就要了一塊地,買了個小宅院,自己過日子。
陳父因此覺得她很賢惠,即便正夫人有了兒子後,還偶爾去找找她,就這樣又有了陳籌。
陳籌生下來後,他母親越發擔心,怕正夫人以為她要爭家產,容不下她,索性帶著孩子和錢財,偷偷搬到了西北郡,從此與陳父斷絕,沒想到卻因此幸運地逃過一劫。
陳籌哭著說:“我娘常講,不該是你的,就別想,別拿,沒有好果子。她老人家真是太明理了。”
哭完了,陳籌又問張屏,“為啥曹兄會變成蘭大人?你進了蘭大人府,是不是以後功名就有指望了?你發達了,別忘了提攜我。”
張屏悶聲說:“不知道。”
朝廷一切照舊,刑部在陶周風春風化雨的領導下,由王硯挑頭,繼續孜孜不倦地與京兆府和大理寺搶案競爭中。
吏部繼續在為肅清吏治,盪滌朝野努力著。
禮部仍然在為了懷王的婚事忙得四腳朝天。
但在懷王大婚之前,有件事必須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