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學者稱道林則徐睜眼看世界所關注的東西大不一樣,跟五四一代建構的世界圖式更是有天壤之別。
以前閱讀中國近代史時,對西方在中國的殖民表現也有所瞭解,但是我像與我同齡或長我一輪的許多中國讀書人一樣,將製造那些悲慘故事的責任都推給*的滿清政權和愚昧的義和團,極力維護西方侵略者作為文明傳播者和現代化推進者的正當性。可是,當我讀到西方人在美洲、澳洲、非洲、印度進行掠奪和屠殺時,已經無法以滿清和義和團作為替罪羊敷衍過去。這個契機讓我對於中國近代史、中國民族性以及西方種族的性格,能夠重新打量和認識。
也就是說,我上學以來所學的所有歷史知識,因為這些新知識的介入,而不得不進行一次重組,以前的知識給我建構的世界圖式,因為這些新知識的介入,而發生了顛覆性的改變。
換句話說,以前我心中的世界圖式,是由五四啟蒙話語和20世紀80年代新啟蒙話語所塑造的,我跟80年代成長起來的一代讀書人具有相同的世界圖式。現在,我心中的世界圖式是在殖民史知識介入之後重新生成的,它在我的同齡人中可能不是主流,甚至可能是異端。
一個發現:非洲有一個著名的故事。一個非洲人說,西方殖民者來到非洲的時候,土地在我們手裡,《聖經》在他們手裡。一百年後我們發現,《聖經》在我們手裡,土地在他們手裡。
這個故事高度概括了我這幾年的相同發現。西方殖民史可以分作兩個時期,第一時期是以1492年哥倫布侵佔美洲土地為開端,直到二戰結束。第二時期從二戰結束到現在。第一時期他們輸出的是《聖經》和上帝,收回的是無窮無盡的金銀財寶,第二時期他們輸出的是普世價值,收回的是財富、屈服和服務。
500年來地球上的文化傳播和財富流向呈現出十足的逆向運動態勢,誰能夠藉助槍炮的力量輸出文化,誰就能夠坐享文化接受地送來的財富和服務;誰若心悅誠服地接受了別人的文化,誰就必定會同樣心悅誠服地將自己的財富奉送給那些文化的母國。
所以,那些殖民國家不只是擅長於用槍桿子統治世界,同樣擅長於用自己的文化統治世界。
以上都是鋪墊,現在我來說說我的卑之無甚高論的“一個發現”。每個民族的文化都是在諸多民族、諸多階級的緊張關係中創造出來的,他們創造這個文化的目的就是用文化維護自己這個群體的政治權力和經濟利益。
所以,每個民族的文化都是將自己民族的利益置於文化的中心,並極力將其他民族的存在納入到自己的利益框架之中。一個階級也是這樣。
《中國站起來》與《恥辱者手記》神髓相通
由上文推出的下一個所以就是:一個民族、一個階級傳播推廣自己文化的過程,就是將其他民族、其他階級納入到自己的利益框架中的過程。中國的帝王將相為什麼兩千年如一日地積極推廣儒家文化?這個教化的過程就是為了將其他階級都納入到權貴階級的利益框架之中。經過五四時期的打倒孔家店和毛澤東時代的批林批孔、評法批儒運動,中國的讀書人對我以上的判斷一般都能接受,《恥辱者手記》跟這種判斷具有密切的親緣關係。
西方殖民者為什麼如此熱衷於推廣他們的上帝和普世價值,並居高臨下地批判其他國家的“國民劣根性”?目的當然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將全世界的民族和國家,都組織到他們的利益框架之中。《中國站起來》就是為了揭穿這個事實、表達這個判斷而寫的。這個判斷在中國知識界必將遭遇牴觸,《中國站起來》當然也必會受到圍剿。
為什麼這個判斷在中國知識界會遭遇牴觸呢?因為這幾代知識分子,都是藉助五四啟蒙運動或80年代新啟蒙運動的資源成長起來的,而那兩個資源所建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