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若是落薇真的做了、真的對他不曾有半分愧疚,塵埃落定那一日,他一定要殺了她。
就算與她玉石俱焚,他也不在意。
可對方只是輕飄飄的一個眼神、只是偶爾施捨了幾分柔軟、只是給一些模稜兩可的曖昧可能,他就立刻丟盔卸甲,將從前的恨意拋諸腦後。
哪怕在她眼中他是另外一個人,哪怕看到她這樣一面,仍舊拒絕不得。
一腔愛意,半真半假,如同開到荼蘼的春花一般,腐壞得不堪入目,他假裝聞不見糟朽的氣息,執著地、閉目塞聽地,一定要將這場戲演下去。
似乎就在不久之前,裴郗還對他說,自回汴都之後才看出,他其實從不肯以最惡的可能對皇后施加猜測,只要她流露出一絲面具下的柔軟,他就甘心忘卻從前的一切。
是啊,譬如這次,落薇執意要保下邱雪雨,他對她說≈ap;ldo;娘娘原是有情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心中是洋溢和雀躍的喜悅——縱然這情不是對他,但只要她有,就表明他從前對她的瞭解並非虛妄。
輕賤嗎?
隨意罷。
想到這裡,那氣孔中射進來的幾縷光線似乎都變得更明亮了一些,葉亭宴貼過去,輕輕彎起唇角。
若是當年也能瞧見這樣的光,就好了,總不至於走到絕望地步,傷人傷己。
他還在這麼想著,突地聽見耳邊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音——原是他緊緊貼在牆壁上,聽見了一牆之隔的落薇和宋瀾的對話聲。
二人在內室之外,他在內室之中的密室中,隔得不近,於是聽得也不太清。
葉亭宴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飛快地冷靜下來,隨後專心致志地貼著牆壁,去聽二人的言語。
他一靜心,入耳的聲音便清楚了許多。
宋瀾撥開床帳以後,說了那一句“幽州軍報”,隨後便不再言語了,落薇體貼地沒有繼續問,徑自走到殿門處,將手掌貼在了李內人鼻尖下。
方才她與葉亭宴十指相扣,手心多少也沾了些解藥,李內人很快轉醒,歉疚地進殿為她梳理起頭髮來。
宋瀾就坐在榻前,靜靜地看著她,直到她挽了一個簡單端莊的髻,揮手叫李內人出去,宋瀾才嘆了一口氣,喚道:“阿姐……”
落薇應道:“北幽出了什麼事,叫你漏夜來此?”
宋瀾
() 握著她的手,摩挲她的指尖,語氣不明地道:“燕少將軍從北幽發回一道軍報,八百里加急地送進了內宮,我擔憂你明朝聽說後,不知內容而憂懼,故而趕在早朝之前來告知你。”()
他將她額前的髮絲撥到耳後,繼續說:≈ap;ldo;四日前,北方諸部趁夜偷襲了燕氏駐紮在格拉爾城的守軍,險些打進城去,少將軍率眾抵擋,大敗敵軍,取了格拉爾城叛將王豐世的首級,預備回京述職。≈ap;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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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薇驚道:“王豐世叛國?”
宋瀾瞧著她,緩緩地道:“是——軍報中是這麼說的。”
他生了一雙杏眼,又大又圓,更小的時候,只消眨巴眨巴眼睛,便會叫人無端心軟,落薇從前感嘆無數次,不知照看他的宮人怎麼捨得苛待這樣玉雪可愛的孩子。
如今他長大了些,仍舊是一張娃娃臉,就算她明明白白地知道此刻他面上是一個猜忌的表情,也不由感嘆,若非她太過了解他,是決計無法從這張臉上看出什麼的。
自登基以來,宋瀾的名聲還算不錯——在朝臣眼中,他尚未親政,卻能駕馭手下玉秋實和落薇兩人相抗,卻不致黨爭,從未在政事上出過大亂子;在世人眼中,他對亡兄極盡哀榮,愛重皇后,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