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遠和幾位夫人已經早早的回了府,對於兩位姐姐的走失,不知道年幼的他是怎麼描述的,但周盈實在對這個小屁孩的表達能力沒什麼信心,就事先準備好了一套說辭。在馬車上也和周茹通了氣兒,就說是追周文遠時跑迷了路,到現在才回來。
反正這事就是因這小子起的,福禍分一半,沒理由放他一個人安然無事,況且他不是周府的掌上寶麼,就算把此事全推到他頭上。周老爺愛子心切也不會把他怎麼樣。正好還能借他的寵愛來為自己擋擋風頭。
出乎意料,周老爺似乎並不關心兩個女兒的去向,從晚膳一直到就寢。都沒派人來傳過一個字兒,幾位夫人那裡也是靜悄悄的,就好像壓根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
這都是怎麼了,她自己一貫在府中沒有存在感。難道連周茹都失寵到沒有人過問去向了麼?
“小姐,你還不睡呢——哎?好香的味道。小姐你用香料了?”賦兒抽著鼻子在她身上聞來聞去,一臉驚奇。
還是手指上的味道,從回來她吸了不下五遍手,這味道非但沒有淡去。反而還越來越濃了,就好像是從體內發出的香氣,無論如何都洗不掉。到最後連那盆洗手的水都成了芳香四溢,周盈只得無奈放棄。
這樣頑固到能紮根的香。倒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知道配方是什麼,若是能回到幾千年後的現代社會,用這配方配出一套永久性香味的香水,成為第二個可可香奈兒也說不定。
帶著滿身讓人不習慣的香氣入夢,入夜之後,整個府邸也都進入了安然夢鄉。
今日新下的雪罩住了庭院的牆頭和地面,將銀色的月光反射得到處都是,靜謐中聽得見雪落的聲音,牆頭上積了半掌厚的雪突然塌落在地面上,一個輕巧地身影從牆頭上一躍而下,繼而是第二個,第三個……不消多時,院子中就站了五六個蒙面的黑衣人,輕手輕腳地往周盈的寢房去。
一聲響亮地“來人吶!有賊!”打破了周府夜的寧靜。
周老爺猛地從榻上翻起身來,枕在他肩膀上的五夫人也醒了,有些不悅地坐起身來,抬手拽過外衣給周老爺披上。
“是他們來了。”周老爺沉聲道。
五夫人點了點頭,反手勾上了周老爺的脖子,在他耳邊柔聲道:“老爺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了麼,既然如此,今夜只當什麼都沒聽見就好,等周盈被他們擄走之後,老爺就可以給盧氏寫一封書信,讓他們來幫忙剿匪,一來出了老爺多年來被這些匪徒劫走貨物的惡氣,二來嘛……周盈此番定然是凶多吉少,她若有去無回,老爺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同盧氏要一個名號撫慰,到時說不定還能將她的屍骨風光迎回范陽,屆時老爺也不必再為此事煩憂了,如此兩全其美,老爺何樂而不為呢。”
周老爺原本就有些搖擺不定的想法,被她一番有理有據的話又攻得動搖了三分,此時正好有下人在外稟報,說是已經將賊人圍堵在小院中,來問他是要生擒還是圍住之後報官。
五夫人柔弱無骨的手悄悄地攀上了周老爺乾枯粗糙的手,盈盈暗香似乎在傳達著某些不便說出地意味,這明裡暗裡的暗示讓周老爺終於下定了決心。
“把護院們都撤離,今晚府中什麼都沒發生過。”
門口的人似乎是愣住了,繼而飛快地應了一聲,拔腿跑去傳令,隔了一會兒又跑回來,氣喘吁吁道:“老爺,他們把二小姐……帶走了。”
“知道了,你讓人去寫一封書信給范陽盧氏送去,就說他們家夫人被山賊劫走了,請他們派人一同來滅賊救人,周盈畢竟做過盧氏的夫人,他們若不出面,只怕要被人笑話的。”
門口人走後,五夫人笑盈盈地攀上週老爺肩頭,在他耳畔吐氣如蘭道:“恭喜老爺,了卻了這樣一樁心事,從此可以高枕無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