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賈家男丁中真正的話事人,是賈政,還有一個,賈敬。
若是賈珍尚在,亦或是賈蓉尚在,賈敬或許還能安下心去追求他的天人大道。
可是嫡子嫡孫被人一窩端了,他要是還能繼續去燒香唸經,唔,那估計他真的有可能大道可期了。
可惜,他終究只是一個凡人。
如今滿屋子賈姓族人中,真正悲傷痛心的,恐怕也就只有這位面容枯槁的賈敬。
賈政雖然也傷心,可他卻是一個信天命的儒生,以為賈赦等人之死,乃是天意如此。
禮數上能過的去就好,卻也不必太過悲傷。(原著中賈寶玉和王熙鳳差點被趙姨娘搞掛點那次,賈政就是這種心態。)
“我族向來以慈善孝道守家,先祖更有大功於社稷黎庶,何以竟遭此厄難,何以竟遭此厄難?”
賈敬哭泣悲鳴幾不欲生,一旁賈政不住的低聲勸慰著。
左側,賈代修忽然猛拍身邊幾桌,“砰”的一聲,唬了眾人一跳。
眾人只見賈代修簡直怒髮衝冠的嘶吼道:“何以至此?你還問何以至此?還不是因為堂堂親貴軍門,淪落成了如今只剩面子光鮮的宗親之爵的緣故!若是我賈族依舊為親貴之爵,家主出行,自有親兵甲士隨行護衛。若家主身邊有十數甲士保護,又豈會有此等慘絕人倫之禍發生?”
眾人聞言,皆面色慼慼然的點了點頭,卻也有個別人,臉色微妙……
賈代修指著賈敬道:“家主既然已逝,敬公曾為舊主,當重挑此任。老夫問你,還欲讓爵乎?”
賈敬聞言,頓時沉默不語了,子孫慘死,他固然傷心難耐,可是,也正因此,更加堅定了他修行向道之心。
看看吧,若是不修天道,縱然生前再怎麼風光,再怎麼享福受用,一朝身死,卻連蟲豸也不如。
俗事煎熬,又怎比的修仙大道,一朝得道,則可獲得大自在,可與天地齊壽……
沉默良久後,賈敬長嘆息道:“紅塵之業,實非我之願也,當於族中選良才,賜之以爵。”
賈代修依舊不罷休,怒聲道:“你既然心向天道,我等自然不能強求。但,該選何人為嗣,當萬分慎重之。敬公當知,若是再所託非人,寧國之爵,將為最低等之將軍位,若再次之,即為都尉位。都尉位,連參加考封的資格都將失去。若真到了那一日,我等還有何面目去見賈家的列祖列宗?你日後即便羽化昇天,又有何面目去見寧國公?”
這一番振聾發聵的話,讓靈堂上的眾人驚的連悲傷都要忘了。
都道這個平日裡整天只知道混吃混喝騙銀子的老不羞、老絕戶是不是失心瘋了?
這要是厭了賈敬,日後等他死了恐怕連副棺材板兒都沒人給他買。
然而,讓眾人吃驚的是,賈敬可能修道修糊塗了,居然向賈代修低頭請教起來:“修叔,何以教吾?吾又何嘗不知親貴之爵勝於宗親之爵,可惜後輩子孫不肖先祖,以至如今偌大一賈族,竟無一從武之孫。”
賈代修哼了聲,道:“你整天只知修行天道,自然不通外事。卻不知,自榮國仙逝三十載後,我賈族竟又出一可習武之良才美玉。”
賈敬聞言大驚,連聲道:“竟有此事?我卻不知。到底是何人?可是我寧國近支?”
賈代修愈發有長者的派頭了,怒聲道:“糊塗!你管他是寧國近支還是榮國近支,還不都為我賈族子弟?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政公三子,玉字輩賈環是也。”
賈敬聞言,頓時朝賈政看去。
賈政卻連連擺手道:“不可不可,環兒不過一介庶孽,況本性頑劣,如何能當此事?此議萬萬不可,還請大兄在寧國近支中尋一子孫,承襲爵位為安。”
賈敬還沒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