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諸天教無疑是江湖中第一勢力。
翁湮灼面黑唇厚,蓬頭散發,眉眼間不怒自威。他跪伏階前,不敢直視龍王法眼,問道:“不知掌教何意,竟讓仙子一人涉險?”
娑竭龍王丹目圓瞪,劍眉直插入鬢,左手微擺,骨節吱吱作響,道:“常素娥向來踽踽獨行,她的秉性你又豈能不知,汝將奈何?”青色的指甲陰鬱得鬼慄,似要抓破凡塵,洞開赤色夢魘,“自在天王終日逍遙,連教主都不放在眼裡,現在教中僅有你我三大護法和幾千教眾,不可再行分兵。”
蘇璨銀髮玉面,妍姿俏麗,一雙桃花眼甚是勾人。她懷抱嬰孩,時不時的伸出舌頭舔舐女嬰面頰,伴著清脆的啼哭聲響,陰笑道:“這美人啊,就是受人待見,教主對她百般疼愛,就連閻王也是滿心掛念。不過話又說回來,師妹的武藝豈是陰陽寮那些怪胎所能企及,閻王把心放在肚子裡,生死簿在你手裡,還怕無常收了她不成?”
陰陽寮源自土御門神道,是在中原陰陽五行的基礎上,發展而來的神秘組織,教眾皆以陰陽師為主。陰陽師亦稱幻術師,不但能觀星相面,還會畫符唸咒,對凡人看不到的命途、靈魂深知原委,故而歷代帝王視陰陽師直若神明。陰陽的思想,代表了此消彼長、互相牽制的哲學概念,象徵著彼此互藏,相感替換,不可執一而定象,即把陰和陽看作事物內部的協調力量,認為它是孕育天地萬物的生成法則,這便與道家思想“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如出一轍。
土御門神道,又稱神道教,教中有九大式神,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為四上神,天一、勾陣、騰蛇、太陰、太常為五下神,分擔了陰陽寮的大小諸事。式神,“式”者,“侍”也,通常指陰陽師所役使的靈體,其力量與操縱靈體的陰陽師有關。陰陽師佩戴流鏑,配合結押產生契約術,引導神靈成為式神,並將自己超脫慾念,甚至連人的魂魄亦可使用。
翁湮灼一張鐵面,不著情表,道:“教主素與李氏王朝不共戴天,樂平公主作為大唐的滄海遺珠,唐昭宗李曄第十一女,自是必除之而後快。朱友貞自登基後,已是民怨四起,有識之士皆想效仿黃巢,揭竿而起,只恨師出無名,故而樂平公主便成了必爭之人。我教欲殺之,卻與天下為敵,仙子此去必是凶多吉少。掌教為何不加阻攔,反而縱之,任之,難道是想借刀殺人不成?”
娑竭龍王青面不改,道:“閻摩羅王心直口快,本座不與計較。月宮仙子乃教主近侍,本座又豈敢懷有殺心,是非曲直自有定論。古今帝王,皆喜神鬼,對未知力量何等敬崇,都想從陰陽師那裡獲得精神安寧和社稷保障。樂平公主的下落,也只有在宮廷內院活動頻繁的陰陽師方可知曉。素娥此去,暗中跟隨,必有所獲。”
殿內甚是安靜,嬰孩的啼哭一聲高過一聲,翁湮灼怒道:“誰家的孩子,鬼母要吃便吃,哭得好生心煩,絳雲殿上,這成何體統?”
蘇璨連連大笑,道:“這死人多,活人少,給這大殿添點生氣不也很好嗎?真真是相好的有難,就看不得別人開心,老孃還沒玩夠呢。”
蘇璨看著嬰兒,心道:“佛曰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只嘆浮生若夢,為歡幾何?人世既是如此煎熬,你還要活著、受著、忍著、哭著?看你這般傷心,小眼淚真真如珠子一樣,知道你是倦了,乏了,想要睡了……”
她用手捏住嬰兒的小鼻子,質感甚是柔軟,嬰孩張嘴抽泣,腮邊匯成一道肉窩。鬼母子低頭對著嬰孩小嘴,竟是活生生將其舌頭吮出,血腥之氣夢魘般蔓延,她笑著道:“翁老弟,你看這孩子好生可愛,長大了定會像我師妹素娥一般美麗,你就收了她罷。只可惜不知姓名,看來生死簿上,又要多添一無名之人。”
嬰孩嘴角邊鮮血如注,眼睛睜得如銅鈴般大小,略微抽搐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