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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嬸看出了小凡子的疑惑,趕緊說:“這叫榆皮面兒餄餎,噴噴香。在城裡你想吃還沒地方吃去呢!燒包!”說著給他澆上佐料拌好:“吃吧,傻小子,吃飽了不想家。”
凡子端起碗一吃,嘿!真好吃!凡子呼嚕呼嚕大口吃起來,眨眼間半碗餄餎全下肚了。
李嬸笑著說:“看你那餓死鬼兒樣,八輩子沒吃過東西似的。也不怕丟了咱槐樹院的人。”李嬸姐姐說:“小孩子家,吃著新鮮唄。去,再讓梅子姐給你盛一碗。在咱們鄉下貴重吃物兒沒有,就是吃個新鮮勁兒。”
梅子還記得自己嗎?也許早忘了吧?是茅房那個梅子嗎?小凡子端著空碗一路想著來到灶間。
灶臺上的大鐵鍋正嘩嘩開著,鍋上架著一付餄餎床子,梅子正在煙霧水汽中上上下下忙活,一會兒往灶堂裡添把柴禾,一會兒又狠勁地壓餄餎床子,還不時抹一把頭上的汗水。一條麻花樣的大辮兒甩來甩去,辮梢兒上的紅玻璃絲一晃一晃的格外耀眼。
凡子呆呆地看著,早忘了自己來幹什麼了。梅子一抬頭現了門口的凡子:“姐壓的餄餎好吃唄?姐再給你盛一碗。”梅子說完接過凡子手中的空碗。
“好吃。”凡子扭捏地回答。“上幾年級了?”梅子又問。
“育新學校中八班。”凡子現梅子說話的聲音也帶著一股水靈靈的勁道勁兒,就像剛打下的麥粒兒,越嚼越勁道。
“呦!都是初一的大學生了!那可得多吃點兒。”梅子咧嘴一笑,紅紅的臉蛋上露出了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也許是快吃飽了,也許是剛才在灶間和梅子說話太緊張了。凡子覺著第二碗餄餎遠不如第一碗好吃,溫嘟嘟的還有些粘。
“二子哥,你們村兒有幾個梅子呀?”在村東頭的柳樹林子裡,凡子追著二小子問。二小子聽了說:“等,等會兒,看我的。”二小子正拿著彈弓瞄著樹上的一隻大老家。被凡子一攪和,大老家撲愣愣飛了。“哎!都怨你,沒打著。”二小子長嘆一聲,問凡子:“哎?剛才你說什麼來著?什麼幾個梅子呀?”
“我說,你們村兒有幾個叫梅子的人?”凡子說。
“幾個梅子?一個唄,梅子還能有幾個呀?傻小子。”二小子說完又忙著打老家去了。
凡子在後面細細琢磨二小子的話,越想越納悶。一個梅子,不對吧?莫不是當時自己看花了眼?茅房裡那個紅紅的身影在凡子腦海裡變得越來越模糊,最後只剩下一條繫著紅頭繩的大辮子了。
“嘿!小凡子,打著了!打著了!”前面傳來二小子激動的呼喊。
5。二小子的婚事真煩人
“姐呀!這幾年,老藏頭兒的官兒越當越大,你這小日子倒是越過越滋潤,看你胖的都快走不動道兒了。”凡子跟二小子走了以後,老姐兒倆躺在炕上呼嗒呼嗒搖著蒲扇接著聊天。李嬸從來不管姐夫叫姐夫,都是叫臧老頭兒。
“嗨!外人這麼說,怎麼你也這麼說呀!其實呀,我這是虛胖,外面兒上看著壯實,可瓤裡早喧嘍!你還不知道姐姐這一肚子的難處啊?”李嬸姐姐說完長嘆一聲。李嬸知道,老姐姐是為二小子的婚事愁。
別看二小子平時精精神神利利索索的,可一到了正事兒上就不著調。姐姐生二小子的時候可費老鼻子勁了,在市裡的婦幼保健院折騰了三天三宿,最後剖腹產才勉強生下來,還險些把自個兒的命搭上。就這麼一個兒子,老姐姐寶貝的不行,含在嘴裡怕化了,頂在腦袋上怕摔了。
二小子長大以後,到處惹是生非,是三里五鄉出了名的不講理。在娶媳婦的問題上,更是橫挑鼻子豎挑眼,遠遠近近的姑娘給他介紹了十幾個都看不上。不是嫌人家高就是嫌人家矬,不是嫌人家胖就是嫌人家瘦。怎麼也對不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