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點了一隊宿衛,今雜家將這兩位宮衛借給你,一路護送你去睢陽上任,也算是雜家成全你慷慨奔赴國難的一番美意。”
李輔國笑嘻嘻地走下臺來,“若是你將來略有寸進,雜家在朝廷、在陛下面前,也還有幾分面子。”
孔晟吃了一驚。
他此番來送禮不過是虛與委蛇,沒想到李輔國倒是感念在心,竟然要借給自己兩個宮衛。說是借,其實就是長期使用了。天高路遙,往來不便,跟隨自己去睢陽,什麼時候返回根本就是猴年馬月了。
話說回來,這是宮禁宿衛,暫時歸李輔國指揮,真正的管轄權還在皇帝的禁衛統領手裡,直接調撥使用不符合規制,也只能稱之為“借”了。
問題在於:這種御林軍中的最低階軍官,身手應該還不錯,留在身邊充作侍衛未嘗不可,甚至關鍵時刻可以用來發揮重要作用,不過……這種天子跟前使喚的武士,性情桀驁不馴,他們能服從自己一個小縣令的指揮嗎?
孔晟下意識地望向了這兩名神色錯愕的宮衛。
這二人一般高,身材雄壯,身著皇帝禁軍的制式鎧甲,看上去倒是英武過人。其人眼窩略微下陷,鼻樑高挺,髮色棕紅,顯然又並非漢人而是異族了。
唐時社會開放通達四海,海外異族和少數民族在唐定居出仕為官乃至從軍者不計其數,宮衛中出現異族倒也不奇怪。
這兩位宮衛萬萬沒有想到,李輔國竟然將自己當成貨物一般送給了一個還未到任的小小縣令,自己二人可是宮禁宿衛啊,怎麼能變成一個少年郎的護衛跟班?這不是扯淡的事情嗎?!而且,那河南道是何等的危險,讓他們隨孔晟去睢陽赴任,豈不是往火坑裡跳?
但兩人又不敢不從。
李輔國是什麼人?此人在宮中權勢沖天,深得皇帝信任倚重,作為皇帝身邊龐大宿衛隊伍中的一員,他們是最清楚不過了。若是忤逆了李輔國的意思,不僅小命不保,甚至有可能會禍及家人。
李輔國可以隨意為兩人安插上一個從賊叛亂的罪名,先斬後奏,將兩人就地格殺。甚至,如果李輔國因此餘怒未息,還有太多太多的藉口上奏朝廷,將兩人的家眷株連流放。
“你二人聽著,此去睢陽,務必要盡心盡力地保護孔晟,惟孔縣令之命是從,將來雜家自會保你二人加官進爵。若是敢有半點怠慢,雜家決不輕饒!”李輔國擺了擺手,一臉的威嚴。
兩名宮衛心裡謾罵腹誹,心說加官進爵個屁,保護一個小縣令能有什麼功績和前途?這混賬太監真不是個東西!
李輔國見兩名宿衛愣在當場沒有反應,不由冷哼一聲,目光陰沉冷厲地投射過去。
兩名宿衛頓時毛骨悚然冷汗連連,慌不迭地向著孔晟行了一個嚴整的軍禮:“宮衛烏顯(烏解)見過孔縣令!吾等自當謹奉欽差大人諭令,一路護衛孔縣令去睢陽赴任,不敢怠慢!”
李輔國鼻孔朝天,傲慢道:“如此甚好,希望你們言而有信,不要拿雜家的命令當耳旁風,否則,雜家的個性你們也清楚。”
如此赤果果、肆無忌憚的威脅在當面,也就是李輔國能幹得出來。烏顯烏解臉色蒼白,再次一起躬身施禮,連稱不敢。
孔晟眸光一轉,笑了笑,微微欠身致意:“如此,就煩勞兩位副尉了。”
說完,孔晟再次向李輔國深施一禮:“孔晟拜謝欽差大人厚愛,他日孔晟但有寸進,必不忘大人的提攜、關照盛情!”
“好,希望你不要辜負雜家對你的期望!只要你記住精忠報國,至於你念不念雜家的好,都無關緊要了。”李輔國大笑,尖細的嗓音非常刺耳,在廳堂中迴盪著。
他其實真沒指望孔晟將來能回報什麼,甚至不認為孔晟能在這場亂局中活下來,這不過是他一時心血來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