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開枝散葉,將鄭氏徹底打入冷宮。可如今,就只能竭力哄著鄭氏,虛應著楊家的內部和諧,也順便賺下一個情深意重的好名聲。
丈夫走了,夫婦倆鬧了個不歡而散,鄭氏心懷不滿地走出楊奇的書房,轉念想起這些年頂著一個賢妻良母的角色、一個神仙眷侶的美名,卻是日日獨守空房,就生出幾分怨氣來。
她羞惱地跺了跺腳,抬頭望向了侍立在側的兩個貼身婢女。見婢女青春洋溢美貌可人的小臉蛋上笑意款款,就突然間氣不打一處來,陰沉著臉怒斥道:“小臭蹄子,笑什麼笑?滾下去,別在這讓我看了礙眼!”
平日溫和體恤的女主子驟然變臉,莫名其妙的一頓訓斥,嚇得婢女小臉蒼白起來,趕緊躬身拜了拜,然後慌慌張張地逃離院落。
鄭氏走出院落,沿著府中精美的迴廊,慢慢走去,兩個婢女見她過來,低著頭遠遠綴在後面,雖然主子說要讓她們滾開,但主子身邊隨時要有人伺候著,萬一主子有什麼吩咐卻找不到人,她們還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鄭氏正行走間,驀然見到女兒楊雪若笑語款款牽著婢女甜兒的小手走過來,細如彎月的雙眉一跳,臉色一沉,高高在上的貴婦威嚴就端了出來。
“女兒,你這般牽著一個婢女的手,成何體統?!”鄭氏怒形於色:“你這小婢,不知分寸進退,莫非是想找打不成?!”
鄭氏這訓斥的話一出口,攔在了當面,楊雪若剛要笑著解釋兩句,甜兒卻早就嚇得面如土色,匆忙從楊雪若的手裡掙脫開自己的小手,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
“夫人,婢子錯了,婢子以後再也不敢了!”
也難怪甜兒害怕,為人奴僕者,其性命掌握在主子手裡,若是鄭氏以她懷了規矩為由,嚴厲懲罰於她,甚至是直接杖斃了她,都有可能。
楊雪若皺了皺眉,對母親的大動干戈和小題大做不以為然,她前行一步擋在了甜兒的身前,小聲道:“阿孃,這不能怪甜兒,是女兒想認她做妹妹的。”
鄭氏更加惱火,但當著下人的面,又不好跟女兒“鬧將”起來,只好沉著臉拂袖而去。
見母親離去,楊雪若便柔聲一笑,拉起了甜兒:“甜兒妹妹,你莫要害怕,有我在呢。”
甜兒誠惶誠恐噤若寒蟬:“小姐,甜兒不敢!”
順升客棧。
無論是住宿客還是食客,都在竊竊私語,目光熱切地望著二樓上那間緊閉的房門。孔晟被欽點為天子門生、被朝廷冊封為某縣縣令的訊息早已傳遍全城,不知道引起多少士子良人的豔羨嫉妒。
至於孔晟要赴任的地方是不是處在戰亂中心,是不是窮鄉僻壤,未來將面臨著怎樣的兇險危機以及困難重重,則沒有一個人去多想。
按照普羅眾生的俗世心態和價值觀邏輯,凡是當官就勝過平民,文人士子苦讀詩書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出仕為官嗎?戴上烏紗帽就意味著功成名就,只有穿上官袍才能算是真正的人上人。
加上孔晟最近一向是本城的新聞名人、輿論的關注焦點,伴隨著他的橫空出世和突兀崛起,順升客棧的知名度也在日漸高漲,聞名而來的人絡繹不絕。
客棧的老闆心裡暗爽,恨不能讓孔晟長居下去,最好是住上個三五年以客棧為家才好。他公開表示免除了孔晟的房租,還聲稱日日免費供應一日三餐,孔晟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
就連孔晟的那匹白馬追風,都得到了客棧老闆夥計的熱情殷切照顧,天天都是上等的好料精料伺候著,淨身刷毛料理清楚,看得馬廄中其他客商寄養的馬兒們眼中噴火長嘶忿怒。如果馬匹能開口說話,恐怕這些馬都要衝到郡守衙門去告一狀:憑什麼那匹白馬就擁有超國民待遇?同樣是馬,憑什麼我們就飢一頓飽一頓、更多的時候無人問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