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命官,倒也沒有怠慢,一方面派人通稟張巡和許遠,一方面讓人開啟城門,但只允許孔晟一人進城,他麾下的這支來歷不明的騎兵隊暫時只能駐紮在城外待命。
孔晟下馬步行,牽著白馬追風緩步走進城門。跟隨他入城的只有換上了宿衛鎧甲的烏顯烏解二人,穆長風、聶初塵則等候在城外。
置身於眼前這座城牆高深的古城之內,城內道路兩側擁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商賈,還有列隊整齊的兩排軍卒目光炯炯地盯著他,孔晟心頭微有感觸,卻還是飄然而行,神色鎮定從容。
兩名軍卒在前引路,而無論是看熱鬧的城中百姓還是列隊起監視防備作用的守軍士卒,都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孔晟,心道朝廷怎麼選擇在這個時候,委任一個少年來睢陽擔任縣令之職?這少年到底是什麼來路?
從東城門到睢陽太守衙門,不過是五六百米的樣子。孔晟牽馬緩步而行,用了大概兩盞茶的時間。他不慌不忙地帶著烏顯烏解二人走進衙門,直入大堂。
大堂中,官案後端坐著兩名年約五旬的中年官員,左側的一個,膚色略白,體態消瘦一些,官袍外罩著一層甲冑,打扮顯得有些另類;而右側的一個則穿著緋色的文官袍衫,膚色略黑,身形微胖。
而堂下兩側,則分站著睢陽文武屬官武將,每排十餘人,個個神色肅然凝重,這些都是日後以身殉國的忠臣良將,守衛睢陽的中堅力量。
孔晟只掃了這一眼,就猜測左側的那個應該是張巡,而右側的是許遠。
至於雷萬春和南霽雲這兩位聞名已久的英雄武將,孔晟一時間也來不及一一去仔細打量。
孔晟定了定神,躬身一禮:“下官孔晟,奉朝廷昭命,就任睢陽宋城縣令,拜見張中丞、許太守!”
張巡默然無語,目光凌厲地打量著孔晟。見孔晟溫文爾雅年不及弱冠,他嘴上沒有開口說什麼,心裡卻有些不虞,心道這是什麼時候了,睢陽需要的是糧草是能征善戰的武將,朝廷派這麼一個文弱少年公子哥兒來作甚?這不是添亂嗎?
張巡的這番念頭其實正是睢陽眾人的共同心聲。孔晟名頭雖大,但睢陽與世隔絕多時了,這些人怎知孔晟是所謂的江南第一才子和天子門生?
許遠性格溫和一些,他咳咳清了清嗓子,笑道:“孔縣令,你的冊封昭命何在?”
孔晟聞言揮了揮手,烏顯大刺刺地從北上的行囊中取出孔晟的昭命官憑來,吏部的大印、皇帝的玉璽赫然在目,所謂天子門生、宋城縣令的冊封,白紙黑字寫得分明,焉能有假?
許遠為官多年,他見孔晟竟然有兩名宮廷宿衛打扮的護軍伴隨上任,又有天子門生的頭銜,猜測孔晟來歷不凡,心頭凜然,就向張巡投過一瞥去。
張巡深邃的目光從案頭上孔晟的冊封昭命上掠過,又投射在孔晟身後的烏顯烏解兩人身上,心道:天子門生?此子竟然有宿衛扈從,似乎來頭不小;但如果說他是權貴子弟,張巡也不信。因為睢陽是什麼地方,真正的權貴子弟怎麼會上這裡來送死?皇帝這是演的哪一齣戲?
而張巡還聞報,孔晟竟然還帶來了一支百餘人的陌刀騎兵隊,這小廝到底是何方神聖,跑到睢陽來真的是慨然奔赴國難準備為國捐軀來了?
張巡心念電閃,這才微微啟齒道:“孔縣令如此年幼,就被朝廷薦拔為天子門生、宋城縣令,也算是少年得志了。不過,我們這睢陽一地,戰火紛飛,不比你那繁華江南,隨時可能要與叛軍交戰,你當真做好了思想準備?”
張巡的態度似乎有些不善。
這位歷史上有名的剛烈之臣,張巡雖有忠義之名,但真正接觸起來,孔晟卻突然覺得此人有些剛愎自用,至少是架子很大,權力**很盛,屬於那種說一不二不允許有不同聲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