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青年男子,頭戴斗笠壓著面孔看不清楚,身著農人汗衫,揹著雙手,那背影極為熟悉。
南勇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有些漲紅。
那青年緩緩轉身來,依舊用斗笠壓著面孔低低道:“南將軍,還記得當年夏邑城中的李三嗎?”
青年向南勇伸出手來,他的手中捏著一枚精美玉佩,別人不識這枚玉佩,但南勇卻是熟悉得緊,他當即面色狂喜,幾個箭步竄過去,一把抓住斗笠青年的手來,聲音顫抖:“真的……”
斗笠青年輕輕一笑:“少將軍稍安勿躁,可否進府中找個僻靜所在講話,容你我慢慢敘舊?!”
大明宮,含元殿。
皇帝站在殿口,透過層層飛簷仰望著日落西斜的瑰麗一幕。血紅的殘陽即將墜入西邊的天際,那半邊天的火燒雲升騰著跳躍著試圖要擺脫毀滅消失的命運,給人一種悲涼之感。
皇帝的臉色有些陰沉。
孔晟的死本來就讓他悔恨交加,聽聞女兒紀國公主竟然為孔晟服毒自殺殉情,更加讓皇帝心神躁動,無法自持。
朱輝光雖然站在皇帝身後不遠處,卻不敢上前來打擾皇帝的清淨。
皇帝站在此處觀賞風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從皇帝陰森森的神色表情來看,他絕對不是在優哉遊哉地賞風景看落日,而是在為失去孔晟這樣一個意義重大的肱股之臣而煩躁不安。
孔晟對於皇帝的作用和價值太大了。
失去了孔晟,皇帝再也很難制衡東宮太子越來越膨脹的力量。就算是皇帝現在培養扶植新人,也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而等到了那個時候,恐怕李豫早就尾大不掉,隨時可以將他這個皇帝取而代之了。
更重要的是,隨著孔晟的殞命,皇帝失去了原本唾手可得的神秘火炮這一國之重器。
皇帝緩緩回頭來望著朱輝光,聲音淡漠中蘊藏著一絲絲的焦躁:“紀國的情況好些了嗎?”
朱輝光不敢怠慢,立即躬身下去道:“回陛下的話,奴婢剛才公主府上回來,公主被御醫調治及時,體內毒素基本排出,已經安然無恙了,請陛下寬心。”
皇帝輕嘆一聲:“紀國的性子竟然這般剛烈,她這哪裡是為孔晟殉情,而是在以死來向朕抗議,怨恨朕殺了孔晟啊!”
朱輝光咬了咬牙,突然輕輕恭謹道:“陛下,大將軍死於天災,非陛下所為。奴婢奉陛下詔命,當場赦免孔大將軍,只是當時地震突發,奴婢來不及向太子殿下宣佈陛下口諭,以至於……奴婢有罪,請陛下降罪!”
朱輝光突然噗通一聲跪拜在地。
皇帝嘆息著,“好了,你起來吧,這與你無關。當時地動山搖,校場一片混亂,朕有心救下孔晟,卻也是無能為力了。也罷,算是朕虧欠了孔晟——朱輝光,傳朕的旨意,解封長安侯府,永遠留存,算是朕的一點念想。另外,在城外擇一風水俱佳之地,為孔晟修一座衣冠冢,追封孔晟為英武郡王,派禁軍宿衛一支拱守此處,香火不斷。”
朱輝光嘴角一挑,心道看來皇帝心裡對孔晟之死耿耿於懷、頗為懊悔愧疚,追封孔晟為郡王,又要為孔晟修建衣冠冢和香火廟宇,派禁軍守衛,這算是高等級的追諡了。
朱輝光躬身下去恭謹道:“奴婢遵旨。奴婢這就去禮部宣旨,請禮部和工部奉旨行事,為孔晟修建衣冠冢和香火廟。”
皇帝長嘆一聲,拂袖進了含元殿。
朱輝光回頭瞥了皇帝的背影一眼,不敢停留,急匆匆下了臺階,要出宮去禮部和工部傳達皇帝的安排。
其實,別看朱輝光走得急,但他心裡卻很明白,皇帝的心意恐怕很難化為現實。因為朝廷出資為孔晟修建衣冠冢和香火廟,肯定會引起東宮太子一派朝臣的強烈反對,因為畢竟孔晟現在還是皇帝下詔要處斬的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