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院內情況不明,盲目進攻,只能害了皇帝和老皇帝的性命。孔晟心裡很清楚,若是有半點閃失,李豫就會將全部的責任悉數推給自己,讓自己揹負千古罵名而且還要粉身碎骨。
孔晟緩步走向一側,站在禁軍陣型之前,沉吟不語。
五千禁軍面色肅然,軍容嚴整。只要孔晟一聲令下,不要說區區一座宣政院,就是大半個內宮,都能被這支驍勇善戰的禁軍鐵騎給踏成廢墟。
皇太子李豫卻是心急如焚。
他倒不是過度關心皇帝和老皇帝的個人安危,而是擔心裡面會出某種變故——比如魚朝恩直接逼迫皇帝退位,釋出退位詔書,然後老皇帝又宣佈復位詔書,一聲令下,將所有朝臣都召進去,合法性地實現了新老皇帝的權力交替。
時間拖得越久,這種可能性就越大。
而一旦如此,有了老皇帝的庇護,魚朝恩等人的行為就變成了擁立復位的合法行為,誰也不能再動他。這個過程,作為儲君,李豫是不能也無法阻擋的。而只要他稍有異動,就會被扣上一頂謀反篡位的帽子不可翻身。
老皇帝可以說魚朝恩等人的行動是自己授意的,誰還能有話說?
李豫望向了自己的兒子奉節郡王李適和太子少師李揆、太子詹事馬平等鐵桿心腹,目光陰沉。
李揆壓低聲音道:“殿下,當務之急,必須要儘快行動,拖得越久,就對殿下越加不利!”
馬平也隨聲附和:“殿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目前危機關頭,是時候殿下出面掌控大局了!”
馬平向身後那群朝臣掃了一眼,向李豫投過暗示的一瞥。在那群朝臣中,站在東宮這邊的起碼佔了三分之一,這是馬平有把握的數量。只要李豫肯站出來撐起大旗,這些人一定會唯東宮馬首是瞻。
無他,因為目標利益共同一致。李豫若是失勢,他們這些人也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李適沉吟了一下,低低道:“父王,兒子以為,暫時不能輕舉妄動。一個搞不好,東宮就會成為眾矢之的、落人口實,成為枉顧陛下和太上皇性命的千古罪人……”
李揆有些焦躁不安,反駁道:“世子,再不行動,若是等太上皇釋出了復位詔命,就形成了既定事實,一切就再也很難更改了……”
李揆心道你一個毛頭少年懂什麼?眼下貌似是危局,其實對東宮來說未嘗不是機會,若是李豫抓住機會當機立斷,最大的贏家就是東宮。皇帝和老皇帝在平叛過程中出現意外,那是謀反作亂之人所為,與東宮儲君何干?
相反,危難之時,儲君當仁不讓站出來力挽狂瀾,有功無過。一旦皇帝和老皇帝駕崩,那就儲君繼位,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天下人沒有可能不接受!
李適苦笑一聲:“即便如此,我們也只能靜觀其變。李少師,你可曾明白,今日之危局,關乎大唐江山社稷,任何處置草率都會遺患無窮!”
與李揆不同,少年老成的李適想的卻是另外一層。
一則,若是皇帝在事變中得以保全,將來他勢必要對不顧他性命安危草率進攻的東宮派系進行兇狠報復。
二則,就算是皇帝和老皇帝在叛亂中喪生,皇帝的兒子這麼多,有威望的還有一個在外統兵的趙王,孔晟掌控禁軍大權,與趙王素來交好,若是兩人聯合一起向東宮發難,有機會將東宮扳倒,皇位未必一定屬於李豫。
事實上,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孔晟為了保全自己的權勢,肯定藉機發難,將趙王推上皇位。趙王在外統兵,麾下有郭子儀等人的支援,聲勢浩大,不可小覷啊。
平時,趙王面對具有繼位合法性的太子李豫,可能很難相爭,但在這種皇帝和老皇帝罹難的大動盪背景下,情況就截然不同。因此,在李適看來,東宮冒著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