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話匣子開啟了,不吐不快,孫宇還在繼續:「更無語的,你知道是什麼嗎?
我跟你說!你不在老家你是不知道,平時的話,我要是出門找個朋友玩一下,回來我爸就罵罵咧咧,說我不務正業,一天到晚就知道玩,罵得可難聽了。
可是呢……有時候他心情不好了,看見我在家裡,就又罵我一點都不像個年輕人,說別的年輕沒事都知道在外面玩玩,順手就自己把物件找了,罵我一天到晚窩在家裡沒出息,連找個物件,還要他們幫我張羅……阿全,你說,我攤上這麼個老爸,我能幹什麼呢?
我想種無籽西瓜的事,早就跟我爸說了,而且跟他不止說了一次兩次,我說只要我種西瓜賺到了錢,找物件肯定不難,但他怎麼說的?他說種西瓜他沒意見,但得等我先結了婚再說,等我結了婚,我想幹什麼,他都沒意見,可問題是……我現在這個條件,都沒人看得上我,我怎麼結婚啊?我跟誰結婚啊?你說呢?」
孫全聽到這裡,關於孫宇老爸的一些記憶,也慢慢記起來了。
他印象中,孫宇老爸好像還真是一個很摳門的人,明明家裡條件還行,可卻就是捨不得吃,也捨不得穿。
一家人年年穿的幾乎都是舊衣服。
而且,他印象裡,孫宇老爸好像還特別固執,有自己的一套人生理論,別人誰也說服不了他。
「所以,你需要我給你投資?小宇!你確定我給你投資的話,你爸允許你去種西瓜嗎?他會不會非要你繼續在廠裡上班,不冒任何風險,拿一份穩定的工資?」
孫全這話問完,電話那頭孫宇就沉默下來。
就在孫全以為孫宇偃旗息鼓,打消種西瓜的念頭的時候,孫宇開口了,「阿全,跟你說實話,我快瘋了,我真不想繼續過現在這種鬼日子了,我想改變,我想跟我爸分開一點距離,不想天天跟他住在一起了,我真受不了了。
以前我工資全部上交了,自己受上沒錢,想做什麼,都沒辦法,就連想搬出去住,也沒錢租房子。
但那不代表我喜歡跟我爸住在一起,也不代表我不想改變。
這次如果你願意給我投資,我下定決心了,就算跟我爸翻臉,我也不聽他的了,其實……今天他們也給我安排了一場相親,我現在還沒去,但我已經知道結果肯定還是自己回來玩蛋,阿全,你能給我投資一點錢嗎?算是借的也行,算是入股,把大部分股份都給你也行,我現在只想去做點自己想做的事,不再過這樣的日子了,我想按我自己的想法活一次……」
孫全一時間也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能理解孫宇心中的困苦。
因為重生前,他孫全也曾被生活所困,年復一年,就像被困在一張無形的網裡,怎麼也掙脫不出去。
那時候,他心裡其實一直都很清楚,只要自己能買一套房子,再湊夠裝修和彩禮的錢,娶個媳婦,不是什麼難事。
但……錢不是問題,問題是沒錢!
他寫網文的成績太不穩定了,好的時候,一個月也能掙大幾千,看似很滋潤。
但撲街就像是誰給他下的一個詛咒,總是如影隨形,隨時都可能讓他連續窮大半年,甚至更長的時間。
然後之前好不容易攢的一點錢,就被慢慢消耗不少。
那時候,他眼前好像還有別的路。
——放棄寫作,出去找個工作,收入能穩定下來,也能多接觸一些妹子,結婚的希望好像能大不少。
但理智告訴他……已經太晚了!來不及了!
那時候他已經奔三的年紀,出去能幹啥?去飯店當廚師?還是去工廠做普工?
還來得及嗎?
做工人,要經驗和工齡,而這兩樣他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