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來到桌前,那裡,沏好了一壺香茗,從壺嘴不停地冒著嫋嫋水汽。不管什麼茶品不茶品了,她一口氣喝下了五杯。口中的乾渴,這才算是緩解了些。
推開門,清冷乾爽的空氣撲面而來。真是久違的清新啊!雖然沉香亭四周的牡丹此刻已經全部枯萎凋零,但是那股令人永遠也忘不掉的雍容香氣卻早已沁入了土地之中。無論何時,一陣風吹過,那味道便會與沉香亭的馥郁沉香混在一起,迷惑住在花萼相輝樓的人們。這,就是花萼相輝樓的味道。
往前緊走幾步,還沒站穩,月兒星兒便嘰喳著,飛上了她的肩頭。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劍破長空之聲傳了過來。定睛望去,是頻伽,是正在練劍的頻伽!
凋謝的牡丹花從裡,炫白色的身影與銀色劍影交織輝映,奪目非常。
那個奪目的男人是她的!
這個認知如此的快樂,如此的幸福。千尋用手托起兩隻小可愛,用鼻尖蹭著它們嫩黃色的喙,“月兒、星兒,我很幸福!你們也要幸福,知道嗎?”
那對藍色小鳥竟像是聽到一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耳鬢廝磨起來,喉嚨裡還不時地發出滿足的“呼嚕、呼嚕”聲。
“怎麼出來了?”
頻伽不滿的聲音突然間從身邊冒出,把正沉浸在歡樂中的千尋嚇了一跳。手臂一振,讓月兒星兒飛到了別處繼續親熱。她則撫著心口嗔道:“怎麼這麼快就上來了?我一點心裡準備都沒有。”
頻伽滿眼的疼惜,走過來伸手探向她的額頭,“還熱嗎?”
“好像都好了。”千尋快樂地笑著。
都好了?你昏睡了整整三天!其間所有他知道的祛熱藥方都試過了,卻沒有一種有效的。只得像御醫所說得那樣,等待著高熱自己退去。
想到這裡,頻伽的心就一陣絞痛。他狠狠地把千尋攬在懷裡,朝向永遠也不會使他饜足的唇瓣襲去!心痛、珍惜、恐懼、愛慾緊緊地交織在一起,像是一張巨大的網,把兩人糾纏在一起,無法分離。
千尋,你是我的,誰也不能把你帶走,誰也不能!
黃昏,拜占庭。
這裡,還是拜占庭嗎?
千尋跳下馬車,望著蕭索的門庭,再望向門口昏暗的燈籠,一時間迷惑不已。
門口,再不見琥珀招攬生意的身影。走進去,三三兩兩的文人聚在一起,品茶、飲酒,時不時地談論著眼前的壁畫。
怎麼這裡看起來像一個酒館,而不是一個藝妓館了?
“千尋,你終於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飄來,黛螺靜坐在櫃檯前,淡淡地笑著,“還以為你把我們這些老朋友都忘了。”
藉著室內昏暗的燈光,一張千尋從未見過的素面正在向她微笑。這是誰?為什麼說話聲音跟黛螺一模一樣?
“認不出來了?”黛螺一臉瞭然的表情,朝千尋走來。
“是你?黛螺?”千尋驚訝地望著一身棉布衣衫,素面朝天的黛螺,心中訝然不已。
“是我。”
千尋莫名地望著四周,好半天才盯著黛螺問道:“出什麼事了?拜占庭怎麼變成這副樣子了?”
“這副樣子不好嗎?”黛螺滿意地望著四周,“我把姑娘們都遣走了,每人給了她們一大筆錢。其實,我也想走的,就等著跟你打個招呼。”
“走?你要去哪裡?在長安開一家藝妓館不是你的人生理想嗎?”“是啊!是我的理想,現在那理想已經實現過了。原本,我不會這麼快醒悟的。可是那天晚上的一幕改變了我的所有想法。”
“究竟是怎麼回事?”千尋聽得一頭霧水。
“千尋,原來我只是覺得你畫什麼像什麼,所以是一個優秀的畫家。可是現在,我懂你畫中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