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欣月躲在上鎖的房間裡,臉色發白地縮在棉被裡。
她知道他們對她並無惡意,他們說話大聲只是因為豪爽慣了。可是,她目前真的還沒法子和一堆愛喝酒的男人,同處在一個房間裡而不感到害怕。
客廳裡嘻鬧了多久,她並不清楚。她試著入睡,卻緊繃得無法成眠。門外隨便一陣大笑聲,都要讓她驚跳起來。
小時候,她最怕爸爸帶他那群朋友回家喝酒。
爸爸一喝醉,便會抱怨媽媽的懷孕毀了他的創業前程,經常一口氣咽不下去,便要拖著她,在眾人面前拳打腳踢一番。
即使爸爸平時沒喝醉,只要心情一不好,他就會心血來潮地躲在她身後,驀地大吼一聲。然後在她回頭時,給她重重一拳。
她的膽子,就是這樣被嚇小的。夏欣月驀地打了個冷顫,用力地搗著耳朵,不願聽客廳的吵雜,也不敢自己回憶。
凌晨四點,客廳總算平靜了。夏欣月睜著漾著血絲的眸子,看向房門,等待著雷戰回房。
他為什麼沒進來?難道又出去喝第三攤了嗎?
夏欣月無聲地溜下床,躡著腳尖走向房門。
嚇!
客廳突然傳來的吉他聲,嚇得她搗住嘴,跳得半天高。
夏欣月壓著胸口,倚著門邊坐了下來。
是雷戰在彈吉他吧?
這麼行雲流水般的樂音,也只有他能辦到了。
她不懂什麼吉他技巧,她只知道他的吉他聲讓人陶醉。任何音符沾上了他的指尖,就好像被染上了一層光圈似的。
他彈了一首又一首,從民謠到爵士,從流行音樂彈到帶著悽美氣質的“荒城之月”。她閉上眼,聽得如痴如醉了。
她可以這樣聽他的吉他聲一輩子哪!
但,他的手不痛嗎?
夏欣月驀地睜眸,揉著酸澀的眼,偷偷起身將門拉開了一條縫。
“啊!”她驚呼了一聲,因為他熠亮的黑眸正筆直地看入她的眼裡。
夏欣月倒抽一口氣,腳步踉蹌地後退了幾步。
“出來。”雷戰放下吉他,緩緩站起身。
他一身精壯的身材配合一張冷凝的臉孔,氣氛頓時變得僵滯無比。
夏欣月背冒著冷汗,慢慢地扶著牆壁走出房間。
她緊緊咬著唇,忍住轉身逃走的衝動。
他不是她爸爸,他不會打她的……夏欣月拚命地告訴自己。
雷戰瞪著她清怯的容貌,大掌失去耐性地直接扣住她的手腕,很快地往前一址。
“你在怕我?”緊握著她冷如冰的手掌,讓他不快地低吼出聲。
“有……一點點怕,對不起。”她低著頭,老實地說道。
“對不起什麼勁。你怕我哪裡就明說啊,不然我怎麼知道我哪裡要改!”
夏欣月驀地抬頭,看著他剛硬輪廓上那雙認真得緊的黝眸,她眼眶一紅。
“你怎麼——”雷戰語音未落,夏欣月已經摟住他的頸子,躍進他的懷裡。
他眉頭一揚,低頭笑望著偎在他肩頸處的她。他的小妻子第一次主動投懷送抱咧!
“好喜歡你……”她低語著,感覺耳朵在發燙。對於她的膽怯,多數人總是投以不耐煩的眼神,只有他是如此明確地告知她,他憤怒的目的是為了讓彼此的相處更融洽啊。
“你說什麼?”他笑到沒聽見她在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聽你彈吉他。”她不好意思地改了句話,星眸閃閃地睨著他。
“廢話,沒人不喜歡的。而且你要是不喜歡,那我剛才豈不是在白彈、白做工了。”雷戰大刺刺地說道。
“我聽得都快掉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