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你總算回來了!”那人越過秦不換,直撲到小毛驢前頭,對著月兒咧嘴直笑。
他是黑衫軍裡的雷帳帳主,生得人高馬大、力大無窮,在戰場上,敵人們見到他,全嚇得哭爹喊娘。但是這會兒,在月兒面前,他卻一臉傻笑,木訥極了。
“我去臨海鎮玩了一趟。”她回以甜笑,笨拙的翻過身子,跳下小毛驢。“雷帳的大哥,你能替我把小毛驢牽回去嗎?我怕它要累壞了。”
“好!沒問題。”雷帳帳主一拍胸脯,牽起小毛驢,就要往方府走。
一抬頭,卻赫然發現,秦不換正高坐馬背,眯著眼覷他。
“呃,秦先生。”他有些尷尬,搔搔腦袋,像是這會兒才發現秦不換就在旁邊。
“城主要你來接我們的?”秦不換挑眉。
“呃,不是。”雷帳帳主再度搔搔腦袋。“我、呃,我是來接月兒的。”
月兒嘻嘻一笑,揚起白嫩的手,重拍他的膀子。“怎麼?肩膀的舊傷又犯了?”
“沒有,你教的方法很管用,這陣子陰雨,膀子也不疼。”雷帳帳主搖頭,一臉感激。“我老婆嚷著要謝你,一聽你回浣紗城了,連忙要我來接你。”
“別忙了。”她揮揮手,笑得很開心。
“你又做了什麼?”秦不換問道。
她眨眨眼睛。“嗯?”
他朝雷帳帳主的方向,點了個頭,無言的提示。
月兒恍然大悟。
“喔,雷帳的大哥,肩上有舊傷,每到陰雨就要犯疼,我只是把北方的法子教給他,替他緩緩疼。”
“你在浣紗城裡,都在忙這些事?”他淡淡的問道。
她偏頭想了一會兒,露出笑容,很爽快的回答。“能幫忙的,我就儘量幫忙。”
雷帳帳主等不及,開口插話。
“就這麼說定了,你今晚上我家裡吃飯去。”妻命難為,他仔細交代著。
月兒張開嘴,那個“好”字,還沒說出口,後頭就有人嚷了起來。
“不行、不行,月兒說好了,一回城裡,就要上我家,讓我爹孃替她做件衣裳,當作謝禮的。”金織裁縫的年輕師傅,手裡還拎著布尺,急著出來搶人。
學堂裡的夫子,拄著檜木杖,踱到小毛驢旁。
“不,月兒是跟老夫有約,先前我跌到渠裡,她救了我,還跳進渠裡幫我撈書,忙得一身髒,我還沒能謝她。”夫子捻著長鬚,肅穆的說道。
絲廠的女工們瞧見,也湊上前來,不過礙於尊師重道的傳統,不敢得罪夫子,只能通力合作,將夫子整個人端起來,往旁邊一擺,這才嘰嘰喳喳的開口。
“月兒,你可回來了,你幫忙挑的小蠶,全順利孵化了。夫人知道是你幫的忙,直說要好好謝你呢!”
眾人圍著月兒,吵成一團,只有秦不換冷眼旁觀。
看來,她的確是做了不少事情。
她並非傾國傾城的女子,但是那由內而外,熱切溫暖的性子,就是能輕易贏得旁人的喜愛。就連他,也漸漸感受到,她那甜美的心地——
深幽的黑眸,閃過複雜的光芒,直視著困擾的她。
月兒舉起雙手,企圖消弭這場爭吵。
“大夥兒別爭了,不如今晚就到客棧裡,我們聚一聚。你們就當是替我接風洗塵,我也好一併告訴你們,這幾日在臨海鎮碰上的趣事。”她環顧眾人,輪流注視每個人的眼睛。“這樣好嗎?”
所有人想了一會兒,為免傷了和氣,也不想讓她為難,只得點頭同意。
秦不換翻身下馬,站在月兒身後。
“先讓她回府裡,等會兒就還給你們。”他簡單的說道,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