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簡想,不!他如今依舊不想成為乖張暗戾、陰陽怪氣的人渣。他強耐著性子:“我再說一遍,李宛雲見不見你,由她 -- ”
周愈抬眼看住他:“馮簡,你還真是不通丁點人情世故。你就從不好奇--云云為何這麼多年還一直躲著不肯見我?”隨後噙著笑,再不多話。
馮簡實在想往那張英俊的臉上揮上一拳,但一吸氣,看到周愈的西服。
周愈一直有合宜的舉止,得體的應對,此刻還掛著那身華貴筆挺的定製外衫和他說話 -- 馮簡眼尖,見到他的西服衣領外有一圈淡金絲線。
自娶入豪門,馮簡雖趕不上李家的腳步,但關於皮囊的認知,不斷上升。周愈此刻身上的西服、那一抹金線熟悉的很。
馮簡記得,宛雲曾陪他選了全套定製西服,同樣的金絲線不過是在袖口處密密麻麻縫上。當時他和秘書鼓搗了半天,無果。最後不得不讓宛靈處理。據說是:品牌裁縫的無二針法。
馮簡盯著西服,腦中千軍萬馬的想法瞬間呼嘯而去,最後只有一個想法孤零零的留在原地。 也許,宛雲還隱隱留情於周愈。 只覺此生心情從未有這般無力,也從未有過這般平靜。
周愈是個舉世卑鄙的男人,馮簡實在很瞧不起他。但周愈之前說的沒錯,他現在急需的東西周愈有,而周愈現在想換取的,不過是一個再靠近宛雲的機會。
馮簡絕望又冷漠地想,假如宛雲已經忘情周愈,和他再見一面又何妨?
沒何妨。 吃一頓飯而已,她自己身上長著腿,大小姐脾氣又大,不高興了回來就是。
可是,負面情緒後知後覺湧了上來。馮簡選擇,對周愈的要求嗤之以鼻。 之後和宛雲在一起,他要咬著尊舌,才能竭力防止自己問起周愈。
馮簡試圖回憶宛雲說起過,和周愈的過往 -- 媽的。具體細節實在有點記不清。 那女人總喜歡扯虛無縹緲的東西 -- 內心疑問太多,不問不甘心。 問吧。。。又問不出口。
和宛雲相處的時光好似做夢,除了總聽到鐘錶嘀嗒嘀嗒倒計時的聲音。
正好和現在相反。
時間早已過了和宛雲相約的鐘點。馮簡坐在沙發上,天黑下來,他將手錶貼在耳朵旁聽,再開啟所有的電子通訊裝置。
☆、104中(補全)
那一晚,公寓裡只有馮簡一個人。鐘錶雙雙指著十二;宛雲沒有回來。
門響的時候;他還陷在沙發裡。
立刻抬起手腕看錶,馬上就天亮的時間。
公寓沙發筆直的對著大門,按照風水原理佈局非常不好,多少該用屏風之類遮一遮。
宛雲曾隨口說過一次;馮簡當時沒有聽。
現在他有些後悔。
從這個角度;能一覽無餘看到門口宛雲的臉。
她捏著鑰匙;臂彎是大衣;長髮垂肩;流光溢彩,面無表情。
——她今晚見到周愈了?他們說了什麼?吃完飯後去了哪裡?為什麼到現在才回來?她現在很生氣?生氣也是應該的;自己把她賣給周愈——姑且用這個“賣”的字眼。
在等待的時候,馮簡一直有種奇異的鎮靜與麻木,彷彿整件事不關己,甚至還能思考很多東西。
委實覺得沒什麼好擔心的。那是一間極著名餐館;當晚有別的名流食客;吃頓飯而已;自家司機在門口跟著宛雲;他的手機一直保持暢通;安排了別的人保護——滿以為安排妥當,此刻見到宛雲回家,馮簡發現站不起來,流不出汗。
真憎惡這種感覺。
他憎惡所有突如其來就進入自己生命中而又無法掌控的任何東西。
宛雲依舊站在玄關處,一動不動。
馮簡咳嗽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