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的是這件事,不禁有些失望。他對那燕道:“你恰恰說反了。”那燕大惑不解,怔怔地看著父王。
頡利長嘆了口氣,說:“我這次率軍南下,名義上是狩獵,其實是想加強防禦,以防大唐軍隊乘機攻打突厥……”
那燕暗想,果然不出世民及朝臣所料,看來父王對中土仍不死心。
“父王所說的乘機……指的又是什麼?”那燕試探地問。
頡利對女兒並不想隱瞞什麼。
“坦白說,突厥的國勢是越來越弱了。除了突利長期跟我對抗,薛延陀、回鶻、拔野古等部落也先後背叛了我,百姓更是紛紛叛離逃走。再加上今年天降大雪,平地積雪厚達數尺,羊馬等家畜大量死亡,百姓飢寒交迫。我怕大唐趁我處境困難,乘機向我們發動攻擊,因此才這樣做的。”
那燕聽了,難過得噙了一眼淚,痛心地說:“想不到……想不到我們突厥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父王,請你告訴我,這一切……這一切究竟是怎麼搞的?是何原因?”
頡利愧疚地垂下頭來不作聲。
那燕似乎明白了一切,更加痛苦不堪。
突地,頡利狂笑起來:“為何老講這些叫人洩氣的話?我好久沒見著你了,來,陪父王好好喝上幾杯酒,我們父女這次一定要喝個痛快!”
正午的陽光照在積雪的大帳上,雪粒一點點消融,化為涓涓細流淌了下來。那燕的心也似這冰雪天氣一般,冰冷到了極點。她望著衰老的父親,終於說出了要返回的事。
頡利不悅了,他重重放下了酒杯,霍然站起道:“那燕,你怎麼可以跟父王相聚了短短半日,就要急著回長安?”
那燕緩緩站起,懇切地對父王說:“父王,女兒所以急著回長安,是為了告訴世民,父王絕無南下侵擾的意思;女兒所以急著回長安,也是為了解除父王的顧慮,拿出全部力量致力解決國內的諸多問題;女兒所以急著回長安……”
“不要說了!” 頡利粗暴地打斷那燕的話,眼中噙著淚,背過身去。
那燕噙著淚懇求道:“您讓女兒把話說完。當初,父王要將女兒嫁與世民,女兒曾經對這種做法極不理解。可是現在,女兒已經想通了,完完全全她想通了。能為突厥、能為父王盡心盡力,女兒也就心滿意足了……”
頡利拼命忍住淚,緊握那燕的手說:“那燕,你長大了,你真正長大了!”
那燕苦笑道:“只可惜長大的背後,卻付出了過多的代價……時辰不早,女兒要啟程了。”
頡利起身,依依不捨地看著女兒說:“讓父王送你一程。”
父女二人出了大帳,兩騎並肩,緩緩由北向南馳來。後面不遠處,武將率了少數突厥兵馬跟隨。
那燕勒住馬,對頡利說:“父王,不要再送了,請回吧!”
頡利不肯,傷心地說:“這一分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到你,讓我再送你一程吧!”
那燕極力掩飾住與父王分別的痛苦,強作笑顏道:“好吧!……那我們就比賽一下騎術,好不好?”
頡利笑道:“別以為你長大了就能贏過我了。”
那燕也調皮地笑起來,說:“那就試試看呀!”
那燕策馬向前急馳,頡利急起直追。馬蹄踏起的積雪,如花狀般散開,煞是好看。最後還是那燕領了先。
頡利策馬追來,氣喘吁吁地說:“老了,不中用了!”
那燕撒嬌地叫道:“才不是呢!漢人有句話怎麼說的?對了,長江後浪推前浪……的確是這樣。”
突然,兩人止住笑,沉默了下來。雪野上,只能聽到馬蹄踏雪時所發出的沙沙聲。半晌,還是那燕打破了沉寂,她對父王說:“前方就是邊界了,父王請回吧!父王,你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