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衣莫染初聞微微一怔,對於那個人竟然會對阿笛如此寬容感到不解,隨即想起了'前任血修羅'的身份,便也瞭然。
容老兒沒有繼續就這個問題說下去,他說到這裡,阿笛自己應該已經心裡有數。他看看眼前的二人,又是一陣笑,“暗閣成立近百年,暗閣中人非死不得離開——然而有史以來能夠從暗閣逃脫的兩個人,竟然都在老兒我面前,事情不是很有趣麼。”也只有容老兒這種人,在這個時候還能夠笑得出。有趣?倒不如說是巧合到讓人無話可說。
阿笛看一眼衣莫染,的確在血修羅出現時他已經猜測到衣莫染同暗閣有所關聯,直到方才在門外聽到他們的談話才完全確認。
“衣館主,到了如今這一步,我想我們之間應該不必再隱瞞什麼。請館主如實告知你的真正身份。”
的確……就算是想瞞,也已經瞞不住。就算他不說,只要問容老兒,一樣可以知道。
“並非我想隱瞞,只是那些事情已經都過去……”
“那些事情永遠都不會過去。”容老兒打斷道,“你當年雖然詐死逃離,改名換姓成為另一個人,但是你是暗閣中人的身份不會改變。到死,暗閣都會追著你,這一點你應該比其他人更清楚,不是麼,冷閣主。”
衣莫染輕嘆,看了一眼容老兒,“我真是應該殺了你的。”
這個稱呼,實在是讓人厭惡。
第三十七回
阿笛知道“冷閣主”這個人。
傳聞他是暗閣閣主中最年輕便繼任的一位,執掌暗閣多年,在十年前身亡,便由鐵閣主接任了位子。阿笛雖然從小便入暗閣,但在成為合格的血修羅之前,一直便由當時還是執事的鐵閣主封閉教導,不曾見過冷閣主。而他成為血修羅時,冷閣主早已經死去。
原來他竟然還活著。
“我們上去吧。在這裡太久,怕是龍捕頭和織錦姑娘要起疑心的。”
阿笛看著衣莫染如常淺笑,溫淡如雲,跟在他後面走出暗室,心裡卻一直在想一件事。
——冷閣主是十年前'死'的,衣莫染卻已經掌管秦樓十多年。
“你不是真正的衣莫染。”
衣莫染在悠長的暗道內回頭,火光霞的臉微微一笑。“現在,我是。”
這容貌,這性情,這微笑,都是衣莫染的。他不是衣莫染,誰是?
阿笛蹙起眉——那麼織錦在意了,動心了的人,是誰?她眼中看到的,既不是真正從內到外的衣莫染,不過是一層虛假的皮子,卻也不是冷閣主的本性。他和他們不同,他們雖然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和過去,卻是真性情地生活,而他,完完全全在扮演另一個人。這樣,難道不是欺騙?
衣莫染走在前面沒有回頭,卻似乎明白他在想什麼一般輕笑一聲,“這件事,我不認為我有什麼錯。這就是我現在的生活方式,已經持續了十年,並不是因為你們而開始,也不會因為你們而結束。”
“所以你之前一直和織錦保持距離?那麼,又為何突然改變了態度?”阿笛停下腳步,這件事情以及他的想法,無論如何也要在此弄個清楚。
“為何?”衣莫染轉回身,“難道你不覺得,像我們這樣的人,即使找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普通女子去過普通生活,也不如織錦這樣有過去,卻拋卻過去,彼此能夠互相理解,互不過問得人更好些麼。何況織錦清冷淡定,不聒噪,我實在中意得很。”
“但是你不是真正的衣莫染!”
他的笑容稍稍柔和起來,“十年來,我一直在做衣莫染,焉知這份假象,沒有漸漸影響到我的本性呢?”
對此,阿笛無話可說。十年,太久了。一個人要扮成另一個人十年之久,恐怕連自己也漸漸忘記了自己的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