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般扯過謊,屈過膝,在地下爬過的人使喚嗎?要加入他們的幫口,先得侍候他們。呸!那不行。我要規規矩矩,清清白白的用功,日以繼夜的用功,憑勞力來掙我的財產。這是求富貴最慢的路,但我每天可以問心無愧的上床。自璧無理,象百合一樣的純潔,將來回顧一生的時候,豈不挺美?我跟人生,還象一個青年和他的未婚妻一樣新鮮。伏脫冷卻教我看到婚後十年的情景。該死!我越想越糊塗了。還是甚麼都不去想,聽憑我的感情指導陽。”
胖子西爾維的聲音趕走了歐也納的幻想,她報告說裁縫來了。他拿了兩口錢袋站在裁縫前面,覺得這個場面倒也不討厭。試過夜禮服;又試一下白天穿的新裝,他馬上變了一個人。
他心上想:“還怕比不上特…脫拉伊?還不是一樣的紳士氣派?””先生,”高老頭走進歐也納的屋子說,“你可是問我特…紐沁根太太上哪些地方應酬嗎?”
“是啊。”
“下星期一,她要參加特…加里裡阿諾元帥的跳舞會。要是你能夠去,請你回來告訴我,她們姊妹倆是不是玩得痛快,穿些什麼衣衫,總之,你要樣樣說給我聽。”
“你怎麼知道的?”歐也納讓他坐在火爐旁邊問他。
“她的老媽子告訴我的。從丹蘭士和公斯當斯①那邊,我打聽出她們的一舉一動。”他象一個年輕的情人因為探明瞭情婦的行蹤,對自己的手段非常得意。“你可以看到她們了,你!”他的豔羨與痛苦都天真的表現了出來。
“還不知道呢,”歐也納回答。“我要去見特…鮑賽昂太太,問她能不能把我介紹給元帥夫人。”
歐也納想到以後能夠穿著新裝上子爵夫人家,不由得暗中歡喜。輪理學家所謂人心的深淵,無非指一些自欺欺人的思想,不知不覺只顧自己利益的念頭。那些突然的變化,來一套仁義道德的高調,又突然回到老路上去,都是迎合我們求快樂的願望的。眼看自己穿扮齊整,手套靴子樣樣合格之後,拉斯蒂涅又忘’了敦品勵學朗決心。青年人陷於不義的時候,不敢對良心的鏡子照一照;成年人卻不怕正視;人生兩個階段的不同完全在於這一點。
幾天以來,歐也納和高老頭這對鄰居成了好朋友。他們心照
不宣的友誼,伏脫冷和大學生的不投機,其實都出於同樣的心理。將來倘有什麼大膽的哲學家,想肯定我們的感情對物質世界的影響,一定能在人與動物的關係中找到不少確實的例子,證明感情並不是怞象的。譬如說,看相的人推測一個人的性格,決不能一望面知,象狗知道一個陌生人對它的愛憎那麼俠。有些無聊的人想淘汰古老的字眼,可是物以類聚這句成語始終掛在每個人的嘴邊。受到人家的愛,我們是感覺到的。感情在無論什麼東西上面都能留下痕跡,並且能穿越空間。一封信代表一顆靈魂,等於口語的忠實的回聲,所以敏感納人把信當作愛情的至寶。高老頭的盲目的感情,已經把他象狗一樣的本能發展到出神入化,自然能體會大學生對他的同情,欽佩和好意。可是初期的友誼還沒有到推心置腹的階段。歐也納以前固然表示要見特…紐沁根太太,卻並不想託老人介紹,而僅僅希望高里奧漏出一點兒口風給他利用。高老頭也直到歐也納訪問了阿娜斯大齊和特…鮑賽昂太太回來,當眾說了那番話,才和歐也納提起女兒。他說:
“親愛的先生,你怎麼能以為說出了我的名字,特…雷斯多太大使生你的氣呢?兩個女兒都很孝順,我是個幸福的父親。只是兩個女婿對我不好。我不願意為了跟女婿不和,教兩個好孩子傷心;我寧可暗地裡看她們。這種偷偷摸摸鮑快樂,不是那些隨時可以看到女兒的父親所能瞭解的。我不能那麼辦,你懂不懂?所以碰到好天氣,先問過老媽子女兒是否出門,我上天野大道去等。車子來的時候,我的心跳起來;看她們穿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