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當回去了。”陸離道。
政陽王已經是耄耋之年,顧連州與他的怨嫌,也應當在扶棺泣血之時有所緩減,更何況,他以為顧連州被寧溫殺了之後,親自率大軍逼到建鄴城外,可見心中傷痛。
“對了,徒兒要借師傅一些東西用用,到時候再讓蓉姨派人給您送過來。”顧翛話音放落,便兔子一般的衝進屋內,乒乒乓乓的一通,從屋內攜了個大包裹出來。
顧翛衝陸離一笑,“師傅無需送我,待阿翛回來給師傅帶好東西。”
黑影一閃,只留下個清俊的聲音。
陸離看著顧翛離開的方向,微微皺眉,隔壁山谷住的誰,他並非不知曉,起初他懷疑寧溫是有什麼陰謀,還盯了一段時日,結果發現,那個人成日裡就是看花賞月,有時候飯都不吃,陸離看著就覺得枯燥,也不知那個人究竟是怎樣活下來的。
說實話,陸離還以為寧溫早就餓死了。但眼下,他不僅沒有餓死,還不知怎的,竟和顧翛熟絡上了,這由不得陸離不憂心,只不過轉而想到寧溫的身邊沒有任何勢力,恐怕也傷害不到顧翛,再說顧翛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欺騙的孩子。
想到這裡,陸離的心稍微安下了些。
顧翛抱著一大包東西,如風一般的回了寧溫住的竹屋,見那一襲白衣依舊側躺在廊下,單手撐著頭,一如自己昨日第一眼看見他那般。
“給你。”顧翛將一大包東西丟在廊上。
寧溫微微一怔,疑惑的看了那包裹一眼,琉璃般的眸子微轉,目光落在了顧翛身上。
“大米,被褥,圍棋,還有幾本書。”顧翛隨口道,他琢磨著,陸離眼下恐怕在隔壁山谷跳腳罵人了,陸離平素也是個簡單的人,家中這些備用東西也不多,除了這床新被子,他這一劃拉,把陸離生活必需品幾乎都給搬了過來。
後續之咸池劫(4)
寧溫頓了頓,看見少年眼中的光亮,心底微微一顫,那樣耀眼的光芒和青春氣息,已許多年不曾見過,明亮的幾乎令他不能直視,如若少年知道當初曾經那樣對待他的母親,迫使他尚未週歲便與母親分別,是否也能如現在這般對他?
“當年。”寧溫目光從顧翛身上移開,緩緩轉移到桃花林中,簌簌掉落的花瓣如雨,一如當年吊著白素的那棵桃樹下,“我就是親手將白氏素女扼死,吊在一棵桃樹上。”
顧翛怔住,白氏素女,豈不是母親?
“她從前對我情深意重,許是上蒼要令我終有一日悔恨自己的薄情寡義,又將她還了回來。”寧溫眸光盈盈,眉頭緊鎖,眼中的霧氣似要匯聚成滴,卻被他生生逼了下去。
寧溫是個行事小心之人,自然是判斷白素已經死絕了,才會離開,至於白蘇怎麼又活了,他不是沒有猜疑過,但當白蘇在船上與他說的一番話後,他選擇不再追究。
寧溫緩緩念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顧翛不做聲,心中卻暗叫了一聲好。家中從來無人提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白素更是不會拿自己剽竊來的詩詞到處去炫耀,所以顧翛並不知道這首詩的“作者”。
寧溫猜測顧翛是不知情的,笑道,“這首是你母親十四歲所作的詩。”
“我母親?”顧翛很懷疑,自己那個成日不是吃就是睡的母親,能作出如此深婉動人的詩句,他一直很疑惑,自己父親那樣出色的男子怎會對母親一心一意,連個姬妾也無,原來,他是竟是從不瞭解母親的。
然而,顧翛眼下更在意的是,寧溫當年居然與母親也有瓜葛,聽他的意思,還是一對怨侶寧溫更曾出手殺過她
“她看著我,吐出一口心頭血後,吟下這詩,是與我斷絕了恩怨,然而我竟然每每都忘卻不掉,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