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嘴巴,“呸呸,小公子福澤綿厚,自有菩薩庇佑!”
她說完,就拿一雙眼狠勁地剜著蘇白芷。
定國公的小公子自是定國公的寶貝,若是傷到一絲一毫,管她是誰,定是體無完膚。想當初,一個丫鬟不小心將茶水潑到小公子身上,夫人便下了命令,將那丫鬟生生打了五十大板,雖是沒鬧出人命,可那丫鬟此後怕是殘了。
若是夫人知道今日小公子險些被馬車撞到,她……不寒而慄。
幸好沒事。
沈君柯也不看其他人,只淡然地望著男孩,神情裡並未有父親聽聞兒子可能受傷時的關切,卻又不是冷漠,只是平和地問他:“可曾受傷?”
“雖未受傷,可是卻讓小公子受了驚……”那婦人插嘴道,卻被沈君柯狠狠一瞪,瞬間噤了聲。
她本是指望沈將軍嚴懲那些冒失的人,可一直便聽說,沈將軍對夫人不大上心,對於小公子卻是嚴苛地很……
男孩搖了搖頭,“是兒子不小心從路對面衝出來,險些嚇到馬匹。不關他人的事兒。”
“沒受傷便好。空閒時多練練字兒,得空了我便去考你的學問,莫要懈怠。”沈君柯叮囑道,見男孩依然束手束腳地站著,不免搖了搖頭,對那婦人說道:“帶小公子回府吧。”
他這個兒子,雖是人人都誇他聰明機靈,可每到他面前,便這般拘謹。也不知道是他這父親做得過於嚴苛,還是他天生讓人畏懼。
那一雙小眼睛,怯生生望著他,時而卻帶著崇拜和敬仰,總是能讓他想起某個人。可就是這樣的神情,他每回見著都會有罪惡感。
因不喜他的母親,連帶著他,沈君柯也是極不上心的。若不是那日他醉了酒,誤了事……又怎會有他?
沈君柯嘆了口長氣,轉身時便見蘇明燁、蘇白芷兩人站在一旁,男子身形頎長,面目俊秀。女子卻是低著頭,瞧不清神情。沈君柯同蘇明燁略略點了點頭,轉身便往十里香風的方向去了。
直到他走遠,蘇明燁方才鬆了口氣,笑著對蘇白芷道:“早聽聞定國公的大公子沈君柯沈將軍少年得志,為人卻甚是謙虛,如今一看,果真如此。今日若是換做不講理的,早就將咱們扭送官府。還哪裡管那小公子受沒受傷。”
蘇白芷定定地看著遠去的沈君柯,袖子裡攥緊的手心,卻早已全是汗。
孰料那沈君柯,生來的敏銳感總讓他覺得如芒在背,正走到十里香風的牌匾底下,再也忍不住回頭看。便是那一眼,正正對上蘇白芷的眼睛。
十里香風下的沈君柯,如一副由過往構成的黑白水墨畫,真實地出現在蘇白芷的面前。可未及她,他已蹙著眉,帶著疑惑轉身離開。
上了車,蘇明燁略略說了下車外的情形,姚氏方才舒了口氣,笑著對蘇明燁說道:“若是定國公的大公子,不就是你們堂姐白禾的夫君。正經說起來,咱們還是一家人呢。你們還得叫人家一句堂姐夫。你白禾姐姐也是命好,嫁給沈將軍的第一年便生了個兒子。我方才從簾子裡看那娃娃,長得真是好。那孩子好像是叫……叫沈秋,說是秋天生的,取這個名字也算應景。可偏偏你白禾姐姐嫌不好,讓沈秋做了小名兒,又改了大名叫之宸。”
蘇白芷一顆心早已上上下下,聽了這句話,莫名心裡一陣煩躁,低聲回道:“娘,這隔了好遠的親戚咱們正經搭不上邊。還是隻當不認識的好,省得被人說咱們攀高枝兒,亂認親戚。”
姚氏只當蘇白芷方才受了驚,此刻累了,便拍了拍蘇白芷的手當作安撫,自個兒也是閉目養神去了。
馬車到了益都已經是平穩了許多,“噠噠”的有節奏的聲音讓人平添了幾分睡意,蘇白芷的心卻如明鏡一般,越來越透亮。
益都,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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