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清朗了聲音,對姚氏道:“你教養的好女兒啊……”
那一句話,拖長了音,卻是意味深長。姚氏連忙拉回蘇白芷,低聲道:“阿九年紀還小,不懂事,若是有什麼衝撞了族長,請族長大人有大量。”
“不,何曾衝撞了?她說的句句在理。”蘇康寧抬了抬手,“清遠一走便是五年,這些年,族裡沒少照料你們家人。清松也是花了大力氣在那個店鋪裡。從前香料行在清遠手上,勉強略有盈餘。如今,這香料行卻是變了一番模樣。所以阿九說的沒錯,清松確實是經商能手。”
這是刻意貶低蘇清遠,抬高蘇清鬆了。
“是呀,當初爹爹接手香料行時,香料行入不敷出,險些倒了鋪子關門大吉。爹爹花了三個月時間,便讓鋪子起死回生,還有了盈餘。”蘇白芷回道。想欺負死去的爹,沒門!
“阿九當時年紀小,卻也記得,爹爹為了香料行,整日琢磨著經商之道。有不少香料行的客戶,也是爹爹當大夫時,結交的老主顧。”
“行了。”蘇康寧果斷打斷蘇白芷的話,心裡隱隱生了怒氣,“不論如何,這鋪子在清鬆手上紅火起來的,總是沒錯的。如今眼見著都五年了,你們一家子也不懂得如何經營香料行,不若便由族裡做主,將這鋪子轉到清松名下。當然,這鋪子也不是白給,清松給你們三百兩,你們看如何?”
這一次,一句話一氣呵成。
三百兩?蘇清松偷偷看蘇康寧。來之前,他可是跟蘇康寧說過的,只能給二百五十兩,怎麼生生多了五十兩?
好吧……蘇清松有些心虛。三百便三百,只當另外五十兩,是餵了狗了!
“對對,親兄弟還要明算帳,這錢,該給的。”蘇清松阿諛道。
“那便謝謝族長爺爺了。”充滿喜悅飽含感激的清亮的女音響起,蘇康寧看著姚氏身邊的蘇白芷往前一步,福了福身,“原本在來的路上,我便同娘商量好了,這鋪子是爹爹的心血,若是由我們自個兒打理,怕是經營不好。既然族長爺爺有這樣的安排,我們也是再高興不過的。”
“那便好……”蘇康寧捋著鬍子,果真是見錢眼開的沒見識的小婦人,忍住眼底的輕蔑,朝蘇清松招了招手,“清松,把店契……”
“族長爺爺,這店鋪我們是可以賣的,可這數目,彷彿不太對?”蘇白芷臉上盈盈笑語,像是在說一件搞笑的事情。
“如何不對?”蘇康寧停了手,蘇清松僵了臉。
“當然不對。”蘇白芷淺笑著上前,福了福身。卻是從袖中,取出了三四本的冊子。
之前誰也沒注意到,小姑娘的身上帶著東西,蘇清松一看,先變了臉。
將那三四本冊子交到蘇康寧手上,蘇白芷這才清了清嗓門,將條條道道說了一遍。
“父親在世時,做什麼都喜好理個清清楚楚,尤其是在賬目上。父親說,這是族裡讓看顧的生意,絕對不能有紕漏。所以,每一個進項,每一個支出,甚至,香料行裡的每一樣香料的數目和價格,父親都有詳細記載。”
“族長爺爺您看,那第一本,便是父親在接手香料行時,鋪子裡的香料和賬目。當時明擺著,就算是把鋪子裡的香料都按照原價賣了,也抵不上這虧損。”
“那兩本賬目,便是父親在經營香料行時,經手的沒一個賬目,還有進的原材料等等。那最後一本,便是父親……”
蘇白芷頓了頓,哽著聲繼續說道:“那最後一本,便是父親離世之前,對店鋪的盤點清算,以及賬目的核查。”
“你父親都去世這麼多年了,你拿這些,還有何用!?”眼見著店鋪到手,蘇清松再不想橫生枝節。
“二伯父這話就不對了……”蘇白芷笑道,“這些賬目,可是有大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