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親自下詔冊封的八品縣令,職位雖然卑微,卻輕易不能放棄。堂堂天子門生,焉能投身虢王麾下為奴任驅使。
因此,孔晟與李萱之間的矛盾註定是不可調和的。
只是孔晟並不知,他再三拒絕李萱的延攬,已經讓李萱生出猜疑,認定他有投賊叛國的強烈嫌疑——而李萱的殺機則更多建立在此基礎上。
黃昏的日暮很快過去,傍晚的夜幕漸漸垂下。隆冬之際,天黑得特別早,幾乎是夕陽一落山夜幕就降臨了。天色昏暗,李萱一臉肅然端坐在花廳中,兩名雄壯的黑衣人悄然快步走進,沒有一句話,就默然跪伏在地:“見過郡主!”
李萱嗯了一聲:“那姓孔的小賊可還安妥?”
其中一名黑衣人低聲道:“孔晟臥榻不起,穆長風並無異動,那烏顯烏解二人也都在房中歇著。”
李萱柳眉一挑,清秀的臉蛋上突然橫生一抹冷酷的笑容:“李虎、李豹,今日三更時分,等我號令,即刻動手!爾二人配合本郡主纏住穆長風,至於那孔晟和烏顯烏解三人身負重傷,已經不足掛齒。另外,安排弓箭手包圍整個外院廂房,這一次,務必不能讓這小賊再逃了去!”
李虎李豹兩人嘴上應諾,其實心裡頗有些不以為然,認為郡主小題大做。對付三四個受了傷的人,還用得著興師動眾,要出動大半個王家堡的勢力人馬,甚至還要出動輕易不動的弓箭手。
但這也足以看出,鳳陽郡主對這幾人生出了必殺之念。
夜深了,寒風呼嘯,廳外傳來隱隱的異動。穆長風出去暗暗打探了一番,回來後臉色變得很難看。見狀,孔晟問都不用問,也能猜得出,李萱已經安排了大量人馬將他們入住的這個小院給團團包圍,恐怕是在今夜就要動手!
“公子,大事不妙,李萱的人已經將我們這個院落包圍,還安插了不少弓箭手在暗處,若是我們硬往外衝,恐怕……”穆長風嘆息著搖搖頭:“恐怕要凶多吉少!”
孔晟嘴角一抿,勾勒出一抹無奈和沉默的弧度。李萱動手會這麼快,這說明她這個人心性狠辣果斷比孔晟判斷的還要深。
最近連番陷入死局險地,與南宮望的洪澤水寇相爭尚未平息,負的傷還沒痊癒,又一腳踩入了李萱設下的必殺陷阱。所謂煩惱皆因強出頭,在孔晟看來,在去睢陽赴任的路上無端生出這麼多腥風血雨和艱難險阻來,根子就在潤州城外向吳亭中的一場邂逅。
若是當初不跟李萱閒扯淡就好了,本為路人,各走各的路,若是素不相識,想必至今也會相安無事。奈何這世間沒有後悔藥可賣,離開江寧就遇上李萱,這宿命的交集恐怕是躲也躲不過去的。
“怎麼辦?”穆長風急促問。
孔晟輕嘆一聲:“說實話,穆兄,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只有一點:若是事無可為,穆兄可以突出重圍繼續當你的江湖俠客。烏顯烏解兩人,我想若是表明身份,李萱應該也不會下死手。至於我,她是衝我來的,新仇舊恨,她無論如何是不會放過我的。”
穆長風嘴角一抽。他不是僵硬腐化之人,若有一線生機,他當然不會棄孔晟而去,可若是孔晟死了,他也不會迂腐到為其陪葬的程度,以他的輕功和劍術,逃離王家堡也不是沒有機會。
“公子,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們江湖人也有一句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公子不如……”穆長風猶豫了良久,還是試圖想勸孔晟不妨“通權達變”一次。
孔晟苦笑一聲:“穆兄,你不懂的。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時候,是萬萬不能低頭的。往往是低了一次頭,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要是讓我一輩子卑躬屈膝地活著,還不如一死!”
穆長風抬頭凝望著孔晟,再也無語,其實他很難理解孔晟的話,都到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