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人們都要儘量往家趕,以求與親人團聚。除夕之夜,全家團聚在一起吃年夜飯,喝花椒酒,以驅寒祛溼。吃過團圓飯,全家人圍坐火盆到天明,稱為“守歲”。所謂“守歲阿戎家,椒盤已頌花”;也所謂“對此歡終宴,傾壺待曙光”等詩句,寫的就是當時過春節吃團圓飯和守歲的情景。
而大年初一。還要走親訪友,互相宴請。這跟後世其實沒有太大的差別。
總之春節的各種氣氛、各種程式、各種禮儀、各種風俗。都因為戰亂而被迫簡單化,城裡百姓自發聚在一起跳儺舞,也無非是為了圖個吉慶,祈願叛軍來年最好不要來進攻睢陽。
這個年月,老百姓還能有什麼指望呢,安居樂業什麼的太過遙遠也成了一種奢侈品,只要能少一點戰禍,能在這亂世中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就算是萬幸中的萬幸了。
望著跳儺舞的人群過去,孔晟輕嘆一聲,剛要轉身進府,卻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過,抬頭瞥去,見三個風塵僕僕計程車卒縱馬揚鞭,呼喝著行人避讓,向著太守府衙門的方向衝去。
孔晟眸光一閃,突然抬步向太守府衙門行去。穆長風皺了皺眉,想要阻攔卻還是閉住了嘴。
孔晟大步流星地進了太守府衙門,守門計程車卒有些畏懼地盯著他進門的飄逸背影,低眉垂眼,生怕給自己惹禍上身。在現在的睢陽城中,在睢陽守軍中,孔晟簡直成了“暴君”一般的存在。
張巡正在聚集眾將聽各路探馬的情報稟報。
應該說張巡在治軍方面還是有一套的,他將為數不多的睢陽守軍整編規劃成三個營,一個步兵營,一個騎兵營,一個弓兵營,三支部隊既能各自為戰,又能合縱連橫,能在戰時發揮最大的戰鬥力。而他非常重視情報蒐集,以睢陽為中心,經過一年多的經營,他已經撒下了一張無形的情報大網,周遭州府的異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和耳朵,探馬會隨時透過隱匿的渠道傳遞迴真實訊息來。
孔晟剛一進了大堂,便感覺到數雙陰沉仇恨的目光投射過來,他淡然無視,徑自走向堂中向臺上的張巡和許遠躬身一禮,然後默默退到了一側,站在了南霽雲的邊上,靜靜聆聽著探子的軍報。
幾路探子的訊息匯總起來,大概意思是說:河南各地叛軍突然有大幅異動。駐守在雍丘的以令狐潮為首的一萬叛軍突然撤離八千,只留兩千人守城。而其餘各地叛軍的兵力也大幅向關洛收縮,部分向山南方向移動。
孔晟心頭一動,很顯然,這是安祿山的大燕政權內部權力更迭的結果。這麼說,安祿山已經完蛋大吉了?距離史書的記載還有幾天,莫非是因為自己穿越改變了歷史車輪前進的細節軌跡?是了,一定是了!
後來的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沒有錯。三日之前,安祿山毒瘡發作,死在心腹大臣嚴莊的手裡,與歷史記載他死於閹人李豬兒之手略有差異。
嚴莊等人當天就擁立安慶緒登基稱帝,安慶緒心性多疑,為了鞏固自己的政權和稱帝需要,他暗中下令,假以安祿山的名義,大幅調動河南道叛軍西進呼應。
聽罷探子的訊息,張巡眉飛色舞喜笑顏開,道:“各位,這是大喜訊。這一方面說明朝廷的平叛大軍進展順利,牽制著叛軍主力西進;另一方面,也只能說明叛軍放棄河南道,轉而進攻山南,我們睢陽暫時沒有兵臨城下之憂了。”
南霽雲等人紛紛贊同稱是,一時間,堂上陰霾進去,眾人談笑生風,都覺得睢陽能平安一段時日了。
只有許遠有些狐疑,卻沒有敢開口去掃張巡的興致。
“中丞大人,下官倒是覺得,河南道各路叛軍異動西進,目的不是為了進攻山南並染指江南,而是戰略收縮……怕是洛陽那邊有什麼動靜,我們不得不防。”孔晟如鯁在喉,站出來表達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