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說話聲不斷,見到我們進去,漸漸靜下來,靜得詭異。
“一年不見,安王您越發清健,世子更是穩重出色,今日歲考定有驚人表現吧。”一人笑著上前一揖,旁邊幾人皆微笑相對,眉目之間,十分含混不清。
慕容越微笑道:“承禮王吉言,謝過。”
霍,這禮王果然很知禮,我在心裡搖搖頭。
那禮王一臉親厚的笑容,彎腰愛撫地拍拍阿朗的頭。
阿朗垂睫,任我牽著手,面無表情,睡著了一般。
我心底暗笑這小傢伙會裝,惡作劇般捏捏他的小手,他偷偷蜷起小手指,在我掌心撓癢癢,臉上卻不動聲色,睫毛動也不動。
“慕容靜,快來見過安王一家。”一女子的聲音清清亮亮地響起,“啊哎,看看世子這風儀,這不怒而威的氣勢——”
話音裡是不盡的讚歎。
說著在那慕容靜頭上一戳:“你小子成天聒噪,吵得滿府不安,怎麼就不學學人家。”
周圍有人暖暖昧昧地笑。
“多謝肅王妃誇獎,閒暇時還盼王妃過府陪我說說話。”身旁一清雅的聲音,不卑不亢。
卻是阿朗的母親。
“好啊,我們別的長處沒有,就是話多,到時候只盼安王妃別惱了我。”說著,幾聲輕笑。
嘖嘖,這肅王妃笑起來卻一點兒也不端肅。
“哎喲,這不是簡狀元嗎?”肩被人十分親熱地一拍。
我轉過頭去,面前這人三十出頭年齡,長得挺斯文,一雙眼睛眼白多瞳仁小,滴溜溜地轉,看上去不似個安分的。
我尷尬地笑笑。
這人,我並不認得。
“還是安王您面子大,請來簡狀元任西席。小兒去年雖拔得頭籌,今年只怕要讓位給小世子了。”說罷哈哈一笑。
“密王說笑了,誰不知密王世子文武雙全,此次定是有備而來了。”慕容越微笑。
滿腦子全是複雜的人與事,耳朵裡全是嗡嗡人聲。
阿朗被我牽著,始終面無表情。
他到真能堅持,我在心底暗贊。
眾人裡,也有十分溫潤關切的眼神傳過來,每每這時,慕容越皆微笑揖手示意。
一路前行,很多人上前拍拍慕容越的肩,並不多言語。
終於坐定。
我喘了口氣。阿朗似乎意識到什麼,反過手來偷偷捏捏我的手指。
最後隨著慕容毓的到來,麟德殿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恭肅端敬。
他一身玄色鑲金絲朝服,面色沉靜,身姿挺拔,儀態雍容清華。
“諸位皆為宗親,無需多禮。今年歲考仍由朕主持。”清冷端嚴的聲音,在殿堂內迴響,“本次出題者仍由宗室推請……妙音大師。”
妙音?聽這名像是出家人,正在想著,不知殿內何時已站著一人。
此人年齡難辨,說二十也好,四十也行,素衣若水,容貌十分出眾。
他當眾而立,面色平和,笑容淡靜,眼神卻如春風大雅,包容萬物。
“出家人原不問塵俗事,妙音此次下山,只為一段緣法。本寺與慕容皇室另有淵源,妙音卻不過,權做一次出題人。”
殿內一片安靜。
他題一出,室內更是靜得如曠野。
每人演練一支琴曲;回答三個問題。這三個問題須當眾答出,要求是答案不得有重複。
三道題是:人生百年,當如何施為?生於天地,最需持何種操守?眾生攘攘將往何方?
一時間,諸人臉上的表情足堪玩味。
我微笑在阿朗耳邊說:“聽到了?這些問題你如何答呢?還有琴,你準備哪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