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過神來,笑著拎拎他的小耳朵:“阿朗,又開口了?”
他偎過來,一臉笑嘻嘻。
“小野兔脾氣有點倔,你得有點準備。”牽著他的手,向我的院子走去。
“小公子?小公子您回來了?!”
原本笑得見眉不見眼的鐘伯,看到我,滿臉的笑意頓時風翻雲卷,燦爛演變成忽陰忽晴,最後終於是陰晴不定,錯愕地捧著一壺酒,僵立在竹林小徑旁。
究竟怎麼了?
想起阿玉聽到我要回來時的那遲疑沉吟的神情,我心中疑慮頓起。
一時又不知從何問起,只得牽著阿朗站在小徑上,與鍾伯大眼瞪小眼。
“簡非,這位老人家是?”阿朗的聲音冷冷靜靜地響起。
“鍾伯。”我順口答道。
“鍾伯你好,”阿朗抽出手來,站在我旁邊,朝仍在發愣的鐘伯微一點頭,“簡非在我安王府上這幾天,簡府是不是發生了一些事?看鐘伯剛才一臉喜氣,定是好事了。莫不是簡丞相新納了妻妾,您老人家瞧著也代為歡喜?”
什麼?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阿朗。
不想,鍾伯手中的酒壺在托盤裡,晃晃晃,幾滴酒晃出來,在空氣中散逸成微燻的氤氳,鍾伯的臉慢慢紅起來。
“沒事了,您老忙去吧。”阿朗看看鐘伯,微翹的下巴一抬。
鍾伯尷尬地朝我笑著一躬,捧著酒壺,穿過竹林小徑,去了。
“簡非……”阿朗看著我,一副想安慰我又不知如何措辭的模樣。
我揉揉他細軟烏亮的頭髮,笑出了聲。
“阿朗,我爹他要真娶了妻妾,我開心還來不及。不過,我爹娶親?虧你想得起來。”
我拍拍他的腦袋:“阿朗,你剛才的樣子,還是蠻厲害的。”
他看著我,欲言又止,那眼神彷彿十歲的人是我,而他,早已長大成人,甚至頂天立地了。
嘖嘖,真是老氣橫秋、太沒大沒小的了。
他笑起來,漂亮的小臉上,沉毅之色消散,頓顯天真。
後園。
阿朗看著滿湖綠波,指著那個釣魚磯:“你常一人在此垂釣?那隻小船,用來做什麼?”
我笑起來:“沒事躺裡面,從流漂盪,很有意思啊。”
他卻眉一皺,沉吟間自下結論:“原來,你不喜拘束。”
我大笑出聲:“阿朗,你太厲害了吧。”
阿朗還沒回答,笑聲卻把那灰馬招來了。
它自快哉亭的小丘衝下來。
一路踢踢踏踏橫衝直撞,我忙抱起了阿朗。
不想阿朗掙脫著要下來:“我被馬嚇壞一次已是大不該,哪會次次被它嚇倒?”
他抬起微翹的下巴,看著灰馬一臉的倔強與鎮定。
不過,從他微微蒼白的小臉上,仍是可以看出幾分不安。
灰馬清亮烏黑的大眼睛好奇地盯著阿朗,阿朗看著看著笑起來。
“簡非,它跟小野兔還真像。”
說著,伸出小手,試探著撫向它。
灰馬打了個響鼻,阿朗的手一下子縮了回去。
我大笑:“阿朗,剛才你說話行事,真把我嚇了一跳,不過這會兒看你,又像小毛頭了。”
阿朗漂亮的小臉,蒼白不再,露出幾分羞意。
只見他稍猶豫了一下,接著雙眼一閉,上前就抱住了灰馬瘦伶伶的長腿。
倔強沉毅的小臉上,頗有幾分狠勁。
灰馬低下毛茸茸的大腦袋,溼潤的鼻子碰了碰阿朗的臉。
阿朗小小的身體一顫,極慢地睜開一隻眼,然後雙眼大睜,摟了灰馬的頭,小心翼翼地親上了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