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我飛快打斷他,渾身一寒,臉上卻慢慢燙起來。
那天夜裡他要以身為我解毒的事迅速在眼前掠過。
搖曳朦朧的燈火光影裡,深宮女子羞澀而又熱烈的注視;阿玉唇邊的蒼涼笑意與眼底的熱望與清寂……
忙低垂了眼睛,不再看他。
卻感覺他的視線靜靜地落在我身上,專注濃烈。
沉默。
長長久久的沉默。
室內空間在寸寸收縮緊緻,成一張網,網眼裡濾著讓你維生的空氣;可人卻無法穿網而去。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格,一室明亮,亮得晃眼,亮得無處遁形。
他們人呢?怎麼到現在一個也沒回來?
他就這樣站在我身邊,既不開口,也不移動分毫。
只覺得自己似一隻越來越緊繃的汽球,稍稍再用力,就會爆了。
“簡非,你在緊張什麼?”
他突然溫聲開口。
“沒有。”
我飛快否認,聲音很大,嚇了自己一跳。
他笑起來:“好吧,沒有緊張。”
聲音奇異地溫柔,帶著輕憐微哄的味道。
我頓感吃不消。
這樣的陌生,這樣的叫人無法應對。
恐慌中,我站起來:“皇上,容臣告退。”
“退?你還能退到哪兒去?”
他輕輕鬆鬆地問。
“到我這兒來吧。”
低沉磁性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蛹裡的蝶掙脫了束縛;空氣中的魚重回到江流;土裡的蟬越過黑暗,在綠葉間鳴唱;厚重的墨雲裂開,陽光傾瀉而下。
我如釋重負。
“皇上,臣有事與明國師商量。”
起身欲行,可他站在我面前,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似蘭非蘭的香,若有若無地傳來,清清冷冷的氣息,逼出我微微的汗意。
腳步聲,自門口向裡,一步一步,從容淡定。
轉眼就到了我身邊。
“也好,今天就把一些事情挑明瞭吧。”
明於遠淡淡地說。
我重又緊張起來。
明於遠撫慰似地朝我一笑。
阿玉緩慢轉身,看看明於遠,開口卻是:“你來得正好,朕的胞妹你不肯要,明霞郡主的事你不會還想拒絕吧?”
態度和煦,語聲溫和,似乎渾然沒有聽見明於遠的話。
“抱歉皇上,明某此生除了簡非……”
“哦?那就讓簡非娶了她吧。”阿玉打斷他的話,輕描淡寫來一句。
什麼?!
“不!”我大聲拒絕。
“你想讓簡氏一門從此絕後?”阿玉看我一眼。
他眼裡分明有些什麼,心煩意亂間不及細想。
這話,我更是無從回答。
與女子拜堂成親,真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
與女子同床共枕?
冷汗陡然冒出來,胃裡一陣翻湧,忍不住一推阿玉,飛奔出去。
兩隻手同時輕拍上我的後背。
扶著牆回頭,對上阿玉漆黑含笑的雙眼。
似乎我這反應,令他十分高興似的。
我忙轉了頭。
不想看到的仍是笑容。
“你笑什麼?我昨夜受了風寒,胃有些不舒服。”
我解釋,臉上的溫度悄然攀升。
明於遠一聽,斂了笑,十分嚴肅的樣子。
一眼看去,那表情要多假要多假。
我暗自羞惱。
“受涼了?那要不要去鹹安宮歇著?柳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