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趁機離開,不料才到書房門口,已有侍衛現身阻攔。
我想想,重進去坐下。
現在,阿玉他們全在西景,鍾離無忌再妄為,也會有所顧忌吧?
只是這沈都統哪兒去了?
他們知道我不見了,一定會著急的吧?
胡思亂想間,不知過了多久,一人走進,我抬頭看,卻是一驚而起。
面前這人,背光而立,陽光卻似乎可以透過他纖細勻稱的骨骼,散發出淡淡的脂玉般柔和的光澤;雪白的裘服;有風吹過,衣袂微揚,望之如雲嵐煙霞輕流。
目瞪口呆中,我看向他的臉。
烏黑光潤的頭髮用白玉束著;晶瑩的膚色;精緻到難言的五官;小巧略尖的下巴,帶了幾分倔強;一雙眼睛,黑如烏玉,眼波清澈如深山石上清溪,流轉如月華。
“你你你……”我如處夢境。
“嘿嘿,認不得?”他微揚了下巴,得意洋洋開口,聲音清亮宛轉,如初春葉露上的晨光,空靈潤澤。
他這一動,整個人氣韻清華,靈動清麗飄渺如江南三月的明山秀水。
我跌坐進椅子中。
這世上哪來第二個簡非?
太神奇了,就是簡寧來也辨不出真假吧?
他哈哈大笑起來:“這是一項絕大的挑戰,——簡非,你真是蒼天的傑作。為了你身上的氣息,我沖洗了三遍澡,花費了珍藏十年的蓮露。這是我生平最得意的易容。”
這會兒又恢復圓轉醇厚的中音。
“你變成我的模樣,想做什麼?”我問。
“玩。”他朝我眼一橫,下巴輕揚,“怎麼,不可以?”
我頓時無語。
他將我的臉抬起,左看右看,伸手拉開抽屜,取出一堆瓶瓶罐罐,開始在我臉上塗抹。
我掙扎。
“別動別動,”他將我按在椅子上,笑得興致勃勃,“算算,他們就快來了。簡非,你如果想要簡丞相的解藥,就乖乖聽我的話,待會兒什麼也不許說、什麼也不許做。”
“你怎麼知道……” 我一震,卻停了動作,任他施為。
“我自然知道,”他理所當然地介面,“還知道你們的人在四處找我。……嗯,鍾離恆那小子總算做對了一次,很久沒有這麼好玩的事了。”
說著將我拉起,不知將什麼東西從我領口填進,“你這肩太細緻削窄,得加些東西,不然太容易被認出。”
他手揮目送,專注從容,最後從櫥櫃裡挑出一件煙青的暖袍替我換上,長短肥瘦居然正好。
最後退後一步,上下打量我,滿意地點點頭:“自己看看吧。”
櫥櫃的反面是一面大鏡子,我看著鏡子裡的人,發呆。
這是一張十分乾淨出塵的少年的臉,眉眼間靈秀之氣十足,煙青的衣衫,配了他,別是一番清潤如竹的蘊藉。
最奇妙之處,看著有幾分眼熟,卻又想不出在哪兒見到過。直到鍾離無忌湊到鏡子前,我才發現這張臉的神韻氣質與自己頗有幾分相像。
“走吧,”他拉了我的手臂,邊走邊說,“記住,要想拿解藥,想玩,你就得裝啞巴。還有,不讓你做的事,不許做。”
我想了想,答應。
鍾離無忌問我:“你平時稱慕容毓什麼?依你的性子,肯定不是皇上,對不?”
怎麼了?
我看著他。
他眼底光影變幻:“快說。”
我遲疑。
“解藥……”他懶散地提醒。
“阿玉。”我極低的聲音。
“阿玉?”他笑起來,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清研廳。
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