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旁,眼神沉寂溫柔。
他好像已經看了我很久很久。
我抹抹臉,低聲抱歉:“對不起。剛才……被你嚇了一跳。希望我那些話沒……傷著你。”
他微笑起來,笑容如冬夜月華,清冷而孤寂。
他很長時間不說話,長到我以為不會有回答時,他輕輕開了口,語聲迷茫似隱著某種傷痛。
“小非,就在剛才,——看到你神情恍惚的瞬間,我忍不住問自己這樣做究竟對不對。”
我猛然抬頭,看了他半天,忽然明白他說的意思。一時只覺得人忽而輕鬆忽而沉重,心中忽而酸漲忽而莫名地疼痛。
我屏住呼吸,極緊張地等著他的話。
“也許你是對的……我們可試著做兄弟……”他的聲音輕如夢幻,眼神迷離如長夜濃霧。
如釋重負。
可下一刻卻沒有想像中的那種輕鬆與愉悅。
看著這樣的他,我不知如何安慰,只是抓了他的手臂:“不,你沒有做錯。換作是我,肯定也會像你這樣……去爭取……”
他的眼睛剎那亮若晨星,注視了我許久,那點明亮漸漸淡下去,最後深黑的眼底剩下溫柔:“不,你不會。你會選擇放手去成全……”
成全?
是這樣的嗎?
如果換作是明於遠,我會如何做?
放手?
不不不不不不。
……不。
有些事除非親歷,否則你永遠無法知道結果。
“小非?”
“我不願瞞你,容珩。如果我遇到這事,我……其實並不知道會如何去做。”我看著他,遲疑地問,“你……就是容珩,對不對?只是容珩?”
他臉色蒼白如雪,卻微笑著輕聲說:“是的,小非,你從此可以……放心。我只是容珩,是你的……”
他突然停住了,目光越過我,不知落在身後何處,卻笑著改了口:“小非,你說過心底的話只會對我說,是這樣嗎?”
我一愣,想起昨夜的對話,剋制了眼中的酸澀,微笑著上前抱了抱他:“是的……”
“是的?!”
我嚇了一大跳,明於遠不知何時已來到身邊,此刻正滿臉風雨之色。
“你剛才說什麼?心底的話只會對誰說?”他一字一字地問。
字字似北風,利颼有勁。
我打個寒戰。
“明於遠,你聽我說……”
“聽你說?你還要我聽你說?你不是已經有了他……”他突然盯著容珩的頸側,神色大變。
不能置信,急痛傷心……諸般情緒交織眼底,看得我張皇失措,卻又不知如何辯說。
只會下意識地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冰涼,而且在不住地顫抖,事實上他整個人都在不受控制地輕顫。
我不由大驚:“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還是……”
他靜靜地看著我,突然笑起來,笑得我的心緊縮成一團。
“簡非,想不到你竟然真的……好,很好。”
他甩了我的手,靜看容珩一眼,轉身離開,快得我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他的背影就已消失。
我呆呆地站著,無法想清這突然的變故究竟是怎麼回事。
忽記起他剛才的眼神,忙細看向容珩,看向他的頸側,這才發現他的左耳根下有一塊瘀痕。
我昨夜咬的?
我上前一步拉開容珩的衣領。
白皙的頸側,一個圓圓的瘀印,緋色。
原來他是誤會我……
我一顆心落下來的同時,又暗自擔心,要如何解釋?
這個實在有些……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