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定要離開?
此心安處即為家,何必一定要執著於什麼湖海寄嘯、雲山優遊?
到實在堅持不下去時,再偷偷離開好了。
這樣想著,也就釋然。
我笑起來:“明於遠,經過此事,我這個麻煩決定從此纏上你,你想不要也難。至於阿玉,……他已說過不再逼我。”
提到這個名字,心底竟是一片茫然,只得本能地迴避,不想。
明於遠看著我,眼神微眯間,沉痛之色一閃。
我羞惱:“怎麼?聽到這個,你竟是如此難過麼?”
他欲言又止,最後只一句:“簡非,你這個傻小子——”
卻是不勝低徊與纏綿。
我微笑:“那我這個傻小子就陪著你們,一同建立一個強大的帝國吧。”
他一怔,看著我。
我補一句:“當然,我只是看著,沒有說要參與。”
“簡非——”他猛然站起,一把將我擁進懷中。
這一聲低喊,是如此迴腸蕩氣,聽入耳中,我心深處不禁一陣鈍痛。
也許一切都是值得的,對不?
熟悉而久違的檀香味傳來,心安之餘,卻別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悵惘。
許是感覺到什麼,明於拍拍我的背,擁著我的雙手越來越緊。
我忍不住呻吟出口。
他微頓,漸漸鬆開我:“簡非,這一次你可得好好調養了。”
呵呵,調養。
回家十多天來,湯藥喝得我聽到“何”字就要逃跑。
這天,他診完脈,微笑:“嗯,總算脈象不浮不沉、和緩有力起來了。”
我笑道:“太好了。說實在的,我現在看到你就害怕。”
他看看我,打趣道:“是誰那天夜裡問我要藥吃的?”
我看著他,不知說什麼好。
他呵呵呵笑起來,又說:“皇上聽到這個訊息一聽會很高興的。”
說完,快速看我一眼,居然也不道別,就離開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搖頭一笑。
這天早晨,猶在睡夢中,忽聽鍾管家在門外低喊:“小公子,小公子——”
我驚醒,說聲:“進來吧,鍾伯。”
門被推開,一人走進。身姿挺拔,步履雍容,面容沉靜。
阿玉。
我忙坐起來,脫口問:“這麼早?是不是有什麼事?”
他一怔,站在我的床頭,猶豫間,終於開口:“我很抱歉,簡非。這事確實沒有預料到。”
什麼事?
我看著他,心開始不安,輕聲問:“我爹……?”
他點點頭。
我瞪著他,說不出來話來。
那張極清秀而書卷氣的臉龐浮現在眼前。
他身上薄荷的微涼,他溫柔而包容無限的微笑,他的憂鬱與溫和,他對我的深厚而無條件的愛……
往日種種,一一漫上心頭。
他會出什麼事?
忽想起他出發前說西景國君殘暴好色,莫不是……?
我不禁一陣寒顫。
他忙說:“不,簡非,不是你想的那樣。昨夜收到訊息,西景國君強留下簡相,宣告要邀你前往。”
我一聽,心稍安,問道:“你的打算呢?”
他微微一笑:“我們就走一趟好了,去看看他能興起什麼風浪。”
“就你和我?”我問。
他看我一眼:“昨夜我與明國師、尹文平商量過,現在阿敏正在回京途中,由他暫攝國政;同時已傳書宋將軍,囑他先行,前往佈置;我、明國師和你,今日辰時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