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替我準備些清淡的飯菜……”
“臭小子想得美!算了,老夫自己去……”老頭追出來作勢要奪回陶罐。
“快回去煮飯。回來沒得吃,準喝光你的好茶。”我邊跑邊威脅。
謝老頭一怔,忽然大笑,笑得中氣十足。
唉,落在外人眼裡,何嘗不是寒門小子穆非被古怪老頭罵出門去、狼狽逃竄?
竹徑外,一群人指指點點著伸長脖子往裡看,我跑出來時,差點兒沒撞上他們。
哈哈哈哈,——依稀是顧惟雍的同桌,笑得別提多誇張:“有些人生來不知天高地厚。”
別說,我肯定榮忝有些人榜首。
為了成全他鐵嘴直斷的本領,我垂目急行,頗有些羞愧樣。
如果有人立意要貶低你,你就自動放低身段吧,何必爭那意氣?
最好的山泉水?
挑了又挑,在南山最深處,終於找到最合意的泉水,裝了滿滿一罐。
山路獨行,西風寒透,頓覺一身棉袍單薄如紙。
不過,景緻卻是一等一的好,看著,也就忘了寒冷。
積雪未消,有小鳥隱在樹枝間自得其樂地梳理著羽毛、啄著野果,引得雪粒簌簌輕落。
山崖上,冰稜掛下來數十丈長,望之如懸瀑在飛墜過程中,突遇奇寒,生生被急速凍住。
這些透明的冰稜,折射著太陽的光影,襯得深藍的天空一片晶瑩。
石澗冰封,細聽,卻能聽到泠泠淙淙的聲響,在空山的深處,響起。
看來嚴寒只能約束住它們的身子,卻無法束縛它們奔流的意志……
“喂,小子!”一聲粗嘎的斷喝突兀出現。
不知何時,顧惟雍與另外幾人呈半包圍狀,把我圍在了中間。
“離開容珩,黑炭頭。向來只有我顧惟雍甩人、斷沒有人甩我顧惟雍的道理。容珩,我要重新追回來再甩了。說實話,他那種人乏味透頂,又冷得像塊冰,半天說不出個字來;以前要不是因為他長得好,我顧惟雍哪會主動去纏上他?”
我微笑:“這話,你對我說沒用。容珩這會兒應當在寢室……”
他上前一推我:“你一定是要逼我動手了,對不?”
怎麼有這種人?枉長了一張漂亮的臉,卻生了顆糊塗的心。
我拂了他的手,向前走去。
“你小子什麼眼神?你居然敢瞧不起我?”顧惟雍臉漸漸紅漲,奪過我手中陶罐,高舉了想摔碎,不知怎麼改變了主意,詭異地朝我一笑,一罐水,盡數自我頭頂澆下。
冰冷刺骨,我頓時連打幾個寒顫。
他們哈哈大笑。
抹乾淨臉上的水,我靜靜地看著他們。
一旦自私偏狹充斥其心,這人怎麼看,都只會剩下可憐與面目可憎。
他們的笑聲漸漸稀了、沒了;有人不自在地別轉了頭;有人向同伴身後退去。
顧惟雍臉色發白,最後似乎下了決心般抿了抿唇角,用力把我推翻在地,跟著上前一腳踢在我小腿骨上,鑽心的疼傳來,我皺了眉。
他一見,又笑著踩在我右手上,還碾了幾碾:“琴棋書畫?看你拿什麼來玩?!下午有節書畫課呢,炭頭。到時候,我們來比試比試吧。再說一遍,離容珩遠些……啊——!”
只聽喀嚓一聲,顧惟雍落進石澗,砸得寒冰破碎,水花四濺。
“喂!容珩,你……”
有人驚呼,有人搶著上前去打撈顧惟雍,也有人見勢不對拔腳就跑。
慢慢站起來,卻站立不穩,一雙手自身後扶住我,一件帶著體溫的貂裘包裹住了我。
“容珩!容珩……你竟然這樣對我?!”顧惟雍自頂及踵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