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前看一本昊昂縣誌,上面是關於昊昂常氾濫成災的河流——青江的記載。
這條僅次於昊昂最大河流——藍河的江流,是一匹不羈的野馬,歷代令昊昂朝野上下頭疼不已。
呵呵,青江。
美麗的名字,可怕的河流。
正自出神,書卻被人迅速抽走。
我抬頭看,卻是慕容敏。
他一拍我的肩,笑著問我:“有沒有膽子跟我去看吵架?”
吵架?
我看著他,這小子笑得一臉壞,也不等我回答,將我一拉就走。
七繞八繞,暈頭轉向間,已置身於一個暗格。
頂多夠二人容身的暗格。
正自疑惑,背後的慕容敏已自牆上彈開了一個小孔。
“……明於遠,你這樣強行要求變革世襲制,究竟是何居心?”一個聲音響起。
雖是責問,可是語速卻極慢,如地窖寒風,陰側側,令人遍體生寒。
霍,這人是誰?
我們湊到小孔前看,說話人五十歲左右,一部神氣的山羊鬍子,臉略長而瘦,眼瞼下垂,似閉非閉,只偶然睜開間,精光一露。
此刻,此人正微睜了眼睛盯著明於遠。
“這山羊是?”我略轉過了頭,低聲問。
“山羊?”慕容敏一怔,隨後低笑不已,好半天,才在我耳邊輕聲說,“國丈,太尉左恂德。”
說罷,掛在我背上笑得直打顫。
“別笑了,”我低聲道,“快站好吧,你小子壓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不想聞言他笑得更厲害了,口中卻哀嘆,“簡非,你真小氣。”
說著,伸手在我肩頭一拍,害我差點兒叫出來。
人卻是痞痞癩癩離了我的背。
分神間,明於遠已是開了口:“我昊昂立國至今近兩百年,豪門大戶子弟日漸頹廢,只知耳食先人功血,不思進取,委靡不堪用。這樣的人如果再繼續忝然位列朝班,治理一方,將置我昊昂於何地?置天下蒼生於何地?卻不知左太尉一再阻止變革是何居心了?”
呵呵,這傢伙。
前面說得那叫一個義正詞嚴,最後一句卻又懶洋洋起來,居然還似笑非笑斜眼看了左恂德一下。
左太尉的山羊鬍子一顫。
“明於遠,”突然一聲斷喝,就見左太尉身後一人攘臂伸拳,嗔目起立,“世襲制是昊昂開國之主定下的規矩,你擅自更改就是大逆不道。”
“鄭都尉,不尊朝儀,公然咆哮朝堂,不知又該當何罪?”一個清清亮亮的聲音響起。
呵呵,宋言之。
那鄭都尉看一眼左山羊,一張黑紅的臉漲得越發黑紅,恨聲退下。
左太尉咳嗽一聲,慢條斯理道:“明國師,宋將軍,萬事總有個‘理’字。你們擅動祖宗成法,只怕抬不過一個‘理’字。”
明於遠悠悠然介面:“左太尉,據明某看來,功到成處,便是有德;事到濟處,便是有理。凡事做成功了,就是合乎天理,又哪來什麼空洞無物的虛‘理’?法,是人訂的;當時合理,未必以後就合理。錯了位,就必須正位,也必然要正位,這才叫理所當然。不知太尉以為然否?”
左太尉眼中精光一露,盯了明於遠一眼,“哼”一聲算作回答。
“明國師,我可不可以提個問題?”一個稍顯尖利而生硬的聲音慢慢響起。
這聲音聽著耳熟,我微沉吟間已經想起。
澡雪。
“這位澡雪的身份?”我問慕容敏。
慕容敏道:“汪澡雪,官拜大夫,向來自詡才華了得。對了,他是山羊的義子。”
說到山羊,他又“吃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