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的家而已。”
“那哪兒是你的家?”
“我……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多,即便我還能找到我的父母,也不會回到從前的生活了。我只是想去做個了結,之後何如,也不重要了。或許,我根本活不了那麼久,要見他也不是一件易事,待這一切有個了結後,我想我的時日也不多了。”
兩人俱是沉默了,當現實被置於桌面上開誠佈公地談論時,往往是以沉默結尾。
沉默了一會兒,他驀然起了身,走到門外,又回頭呼喚著她。她出門一看,只見一道霽虹橫亙於阡陌之上,共殘陽明滅。
熹微的虹光柔柔地落於她的肩頭,而雨後的彩虹總能左右人的情緒,讓她有一種呼之欲出的感情。她抽出了與短劍並束於腰間的竹笛,置於唇畔,閉目低吟,一縷清風乍洩,攀上了霽虹。
落日熔金,黃昏時分的彩虹總不會長久,她的笛聲卻穿得極遠,谷底寬闊,自她指尖流溢的柔和乘風遠播,彩虹的光輝愈淡,她吹得愈是賣力,彷彿聲嘶力竭。
一支悠揚的曲子被她吹得有幾分淒涼,更況乎是在暮春的黃昏裡。他驀然按下了竹笛,搖搖頭道:“莫吹了,聽著讓人心寒。”曲聲斷於霽虹了,而虹光也是時滅了。
她抬眼望著他,輕聲道:“你們不能左右我的選擇,我知道你們始終與我不是一道的。爺爺在我面前和在你面前是不同的,明眼人皆可看出。而前輩,無所謂你或我,她是站在爺爺那邊的。山谷裡早有了它的關係格局,不容得我這個外人插入,而我亦不願當個不識時務者,這就是我不會回來的理由。“稍頓了頓,她重重吐了一口氣,面色肅穆,對他說道:“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啊。”
他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似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孩子,頓在原地無措。她只是瞥了他一眼,便走開了,步子走得很慢,經過田原,經過阡陌,面向著夕陽,面向著青峰。他只是怔怔地立於原地,看她一步步走遠,藍色的髮絲隨風輕揚,染了青色的衣衫也迎風翻飛,她整個人輕得似要飛越至山頭的另一端了。
那一刻,他才覺得正如她所說,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試問東流水
一年不過是眨眼的光陰,冬花復開,秋葉又碧,山裡重複著簡潔單調的節律,碾著歲月之輪緩緩向前。春日的陽光再度灑滿大地,卻不知此間有多少年華暗換。
“你走神了。”君溟墨淡然道,收回輕打於沉霖肩頭的短劍。
她低了低眉,漫不經心道:“是啊,今天有些特別。”只是過了兩招而已,她便兀自靠著樹坐下了,懶洋洋的模樣毫無練劍之意。
他微感莫名,不過是暮春一日耳,哪來什麼特別的呢?提著短劍走近她,他問道:“今個兒是什麼日子嗎?”
她攏了攏垂下的碎髮,自來到山谷中已有三年,如今是青絲換碧發,滿頭的水藍妖異動人,卻如罌粟般,美麗而致命,那意味著她體內的毒已經到了非解不可的地步了。更出乎意料的是,她連瞳仁也變成了水藍色,不知是否為病入膏肓的徵兆,她只得苦笑連基因也換了一遭。
“你記得嗎?一年前,爺爺曾說,若是一年後尚制不出解藥,便方我出山谷……”她淡然道,濃墨重彩的髮絲隨風輕揚。
“噢……是這樣啊。”他佯裝剛記起,心中卻騰出一股遺憾甚至不捨的意味,不能言說,更不知何從言說。
她轉動著短劍,時撫按劍格上的薄荷葉紋,便有一股薄荷清香彌繞身側,帶在身邊許多時日了,劍上之香還是彌久不散。她望向青空,暮春的晨光落影於她的頰上,不經心般,她啟聲道:“三年了,我不能一直呆在這兒,哪怕是這般怪異的模樣會招人閒話,我也得出去了……嗯,就是這樣,我找爺爺說去。”她驀然起了身,拍拍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