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一連打了三個噴嚏,他揉著鼻子暗道,誰在背後罵老子呢!
“查清楚了,那湖廣豪客不過是黃州的一個破落戶,靠坑蒙拐騙為生,他一次竟能購買上百萬石米,絕對大有可疑!”
米琰神色間又幾分興奮,好像發現了寶貝一般。
李信將桌案上擺著的一封書信推到米琰面前,“看看,答案已經揭曉!”
米琰伸手抄起桌案上的書信,看了幾眼之後,面露狐疑之色。
“左夢庚?可是哪個左良玉的兒子?他買這麼多糧食作甚,要造反嗎?”
“對!他們就是要造反!”李信淡淡的回應道。
“去歲山西鬧瘟疫,左良玉的大軍幾乎死了個乾淨,後來是南下的沈王收留了他,兩個人一路進入陝西,如今只怕已經有了割據一方的不臣之心。否則又何須煞費苦心,私下裡買這百萬石軍糧?”
聽了李信的分析以後,米琰不憂反喜,這對三衛軍,對鎮虜侯未必是一件壞事。眼下鎮虜侯是眾矢之的,只要沈王敢出頭,只怕所有人的眼睛都要轉移目標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竟然是他
“以在下之見應當放左夢庚西上,坐看沈王坐大,如此則與我有利!”米琰言之鑿鑿,逐條剖析了沈王坐大對三衛軍的各種利弊,包括李達在內也同意米琰的意見。
李信點頭稱是,表情卻並不似被米琰說服。果然,他斷然搖頭道:“百萬糧米都是民脂民膏,豈能便宜了沈王那等野心家?傳令下去,長江設卡,攔截船隊……”李信遲疑了一下,這才補充道:“貨物留下,船上的外省人悉數拿下!”
米琰僅僅是愣怔了一下,馬上就回過神來,暗道還是鎮虜侯夠狠,夠絕。收了人家的銀子,還扣了人家的米,一進一出便在手上翻番了。
一旁的李達卻心有疑慮,“三衛軍賣米在先,搶米在後,只怕傳出去對鎮虜侯名聲不利!”
此刻的米琰已經完全被李信說服,沈王既有野心,得不得這一批米,早晚也得露出狼子野心,倒不如眼下將所有的財富都盡握於手中。
“李兄對我大明國情恐不甚瞭解,糧食乃國之根本,並非人人可大批次買賣,而且這買方也未必人人都可以充當。比如,左良玉和沈王,他們便無論如何都做不了這買方的。”
米琰摸了摸鼻子,他在滿清的大牢裡破了相,鼻子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依稀可見的細長疤痕。
“所以,攔截百萬石稻米容易,難處在於一併將左夢庚和那冒牌的豪客控制在手中,有了這兩個人在手裡,沈王也好,左良玉也罷,誰都不敢輕舉妄動揭破此事,也只能自認倒黴吃了啞巴虧。”
長江水道,阮大鋮的船已經停泊了兩夜三日,他數著日子估計左夢庚的米船今日便該由此處經過。但,直到此時,該出現的船隊仍舊沒有出現。眼看著太陽落山,就在他即將失去信心與希望的時候,只見水天相接處密密麻麻的出現了數不清的黑點。
家生子們指著東方興奮的喊著:“船,船,船……”
阮大鋮舉目望去,果然是大批船隊,不禁喜出望外。左夢庚如安然離開南直隸,也算遂了他的一個心願。而沈王爺必然承他這個情,將來萬一有個乾坤顛倒的轉折,這也算是預先埋下的一樁引子吧。阮大鋮已經對眼下的局勢失望透頂,透過這次江南士子們舉《留都防亂公揭》便可見一斑,只要今上在位一日,只怕他便永無出頭之時。
如此看來,當初周延儒許諾的助他重入仕途,或許是一個永遠都無法實現的空夢了。清醒後的阮大鋮當即就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轉而向周延儒提出了為他的至交馬士英謀官。關說的親筆手書已經於兩日前送往京師,他只等著看李信灰頭土臉的成為喪家之犬便返回老家桐城蟄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