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提跑回府又馬不停蹄一路再奔到醫館,想是身體底子當真不錯,竟不十分喘。
他趕得這樣急,不僅止擔心少爺,還有別他理由。一件令人愉悅的事!
抬袖抹了下額頭上的汗,他咧嘴憨憨笑著,跟沈嵁說:“二公子來信了,二少奶奶有喜。”
藥鋪隔壁便是醫館,診室一隅設有一張矮榻,拿屏風圈著,原是師良甫閒時偷懶打瞌睡用的。現下他倒好心,讓喝了醒酒湯的沈嵁權且在上頭躺一躺,人好一些再走。
此刻聽柳提興沖沖報來喜訊,沈嵁如何躺得住?努力撐起身子,將信將疑再問:“當真?”
柳提過來攙他,好笑道:“這種事小的哪裡能胡說的?再說咧,小的編這謊話做啥啦?又不發財!”
沈嵁笑出來:“高興糊塗了!絡叔啊!”
沈絡趕忙也湊過來,卻勸:“少爺急著想回去,我們懂。可您才睡下,還起了低熱,這一路轎子顛回去,恐怕吃不消。”
柳提更把沈嵁鞋也抱住,不許他腳落在地上:“就是就是!二公子要當爹,少爺操得哪門子心?信裡還說了,二少奶奶路上勞累,他們要暫時留在那個什麼凌家給二少奶奶養胎,一月兩月的不回浙南去。來信一是報喜,二是報平安,他們很好的。少爺勿急勿急!”
“哎呀,你們知道什麼?”沈嵁若非病著,感覺能立馬跳起來,直攥住老管家的手一個勁兒說,“沈家有後了,爹孃要當祖父母了,這就是大事。晴陽這兔崽子成親就沒把禮數做周全,兩個人私下裡在羅家先把堂給拜了,既虧待弟妹,也實在輕慢了未名莊。此番縱然爹再拿喬,娘也不會放著沈家的兒媳婦身在異鄉無人照應。此番,他們定管是要往北邊跑一趟的。家裡不知忙成什麼樣子,如何能不回去?”
沈絡明白的:“回去也就是幫著張羅行李還有帶去的禮物,夫人一貫心裡有數的。少爺還是先保重自己要緊!”
一來二去幾句話,沈嵁不說把鞋奪回來,眼看著氣又快喘不上了,跟誰都爭不過,懨懨歪回鋪上。沈絡和柳提殷勤給他掖毯子,他就勢還拉住老管家的手,交代他:“那便煩勞絡叔一個人先回去,幫著娘拿拿主意,安排安排。爹性子急,怕麻煩,別又同娘拌嘴,開心事要弄得不開心。”
沈絡兀自想了想,雖是不放心,也覺得少爺講話有道理,遂讓柳提留下照應,自己趕回沈府。
沈嵁叫住他最後囑咐:“讓轎子跟你一起回吧!到家莫說漏嘴,就講我叫縣太爺絆著,晚些讓轎子來接我便好。”
沈絡應下,隨即離開。
直待這處又靜了,師良甫才神出鬼沒地自診室一角踱過來,俯身探一探沈嵁額溫,神色陰晴不定。
柳提總是怵他,小心翼翼問:“先生,少爺他?”
師良甫白他一眼,又低頭白了沈嵁一眼,手指頭點一點:“躺著!”轉過頭來衝柳提撇撇嘴,“你,看著他!”
“可是——”
“午後、傍晚起熱,原是這病常見的,慌也沒用。別冷敷!就叫他睡著。你在此處照應,我煎藥去,有事再叫。”
柳提滿口應下,規規矩矩跪在床側,半步不敢離開。
只想不到,消停了才有半個時辰,沈嵁都未睡得好沉,外頭沈府竟又來人。
不是沈絡,一個雜役,柳提此前都不得與他講過幾句話,僅僅知其姓名罷了。
那人還有些規矩,沒有橫衝直撞地進來,就在外頭禮貌問了聲。柳提聽見了,自然出來探究竟。那人看見柳提,忙不迭地悲呼,被柳提一巴掌糊住嘴和鼻子,直從醫館按進隔壁藥鋪裡。
少爺看不到,柳提態度就變了,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低聲呵斥來人:“有事說事,吵什麼?”
來人叫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