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兩枚鐵蛋子似被無形的線牽引,繞著沈嵁盤旋翻飛,懸在半空中發出嗡嗡的鳴響。
沈嵁的雙刀也能飛,但總是筆直向前後再回頭。楊安的鐵蛋子則不同,它們就是繞著一個標的物作圓。內力操控下的鐵蛋子循著八卦的軌跡時而分開時而碰撞,畫陰陽的同時,球體本身仍舊保持旋轉。凌鳶不知道被鐵蛋子擊中後會受怎樣的創傷,她想象不出,但直覺結果一定很不好。凌鳶有些擔心。她擔心的是楊安!
雙刀流,廣寒娑影!
——沈嵁的雙刀合在了一起,刃對刃,柄接柄,嚴絲合縫得叫人錯覺原本就只有一柄刀。刀在手中立起,鋒口直指向天,無輝的夜幕下刀身自帶了一抹詭譎的幽藍,自上而下一線寒。
“喔——”
人群中爆發出難以遏制的驚歎。
一枚鐵蛋子毫無預兆地徑自飛向了楊安。他撤步倒縱,氣灌一臂,起手立掌將鐵蛋子拍於地上。再向敵,第二枚鐵蛋子也凜凜殺到。遊步旋身錯銳利,返身又一抓,正將鐵蛋子穩穩撈在手中。運勁將地上那一枚也抓起,起守勢,細觀瞧。
“你的刀,動了!”
沈嵁指天的手臂不曾垂落,腕輕抖指微動,合起的雙刀倏地開啟又併攏,殘影中看去彷彿一領碩大的摺扇立在半空。
楊安明白了:“短刃在後,暗影憧憧,你太快了。”
沈嵁改式,依舊單手持刃,橫刀在眼前。
“你還是聽見了。”
楊安點點頭:“兩聲撞擊,很悶。”他將手中鐵蛋朝向沈嵁舉起,“你不止快,還很鋒利。之前從沒有人能在我的鐵球上留下如此深的印痕,這是實心的。我要看你的刀刃。”
沈嵁眉眼淡然:“不用看,我拿刀背砍的。”
“一隻手?”
“一隻手!”
“雙刀共多少斤?”
“短刀三斤七,長刀三斤四。”
“短的居然更重!”
沈嵁略一沉吟:“那是以前。重鍛過,好似重了些。”
楊安蹙起眉:“你說短刀又重了?”
沈嵁掃了眼自己的刀鋒,依舊輕描淡寫:“我說兩把都重了。”
“啊哈哈,怪我怪我!”傅燕生站在門簷下葳蕤的燈火裡,笑得毫無歉意,“原來的刀柄都燒裂了,一時沒有稱手的桃木,我就給換了對雞翅木的。刀背也打厚了些。其實並沒重多少,短刀四斤一,長刀三斤九,正好給你湊了個整數八噯!吉利!”
沈嵁不搭腔,反而楊安倒吸口涼氣,眉頭皺得愈加緊了。
一旁沈晴陽不買賬,叉腰嗆上:“你絕對是成心的!”
傅燕生撫掌更笑:“我就是成心嗒!”
晴陽愕了愕,跳腳蹦起來:“你想害死我哥呀?”
傅燕生朝沈嵁背影攤攤手:“那你問問越之,刀重了是好還是不好?”
晴陽才不要問。沈嵁卻自己回答:“好!”
晴陽乾瞪眼,面對傅燕生的洋洋得意顯得無可奈何。
望著長輩們肆無忌憚地喧囂,凌鳶不自覺笑起來,恍然這便是江湖罷!越劍拔弩張越要說鬧,胸有成竹不是因為勝券在握,也並非輕敵,只因兄弟在,信在,快意,就是痛快了,快樂了!死何懼哉?
她邊上的小堂也在笑,很有耐心地剝了一紙包瓜子仁遞過來,問她:“好玩兒吧?”
會在這樣的夜晚面對這樣的場面用“好玩兒”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凌鳶覺得小堂也是個人才。沒來由地想,過完年,自己就十歲了。又想,過完年小堂就二十歲了。於是她問:“堂八哥,你會去江湖嗎?”
小堂癟了癟嘴:“叫哥哥!”
外頭金戈交接錚鳴一聲,凌鳶看見楊安手裡換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