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喪氣!你若不是我大哥,我要罵你一句慫孬!”
宋景壬卻不生氣,只道:“眼下諸位兄弟都在,莪曉得自家沒甚本事,也沒有那造反當頭子的心,本就是個農家漢,進得軍營不過混口飯吃,僥倖到了今日,撈得點小官,大家看得起我肯跟著走這一路……”
又慢慢道:“只我心中也惦記鄉鄰父母,今日跟著北上,本就沒有想過能活著回來,諸位若肯同走,便再同我一回,若半途見那公主作為不對,自走自的,我絕無二話。”
再道:“要是眼下有不想同走的……”
他拿劍尖指著面前大箱籠,道:“裡頭金銀,隨各人自取一樣走,各回各家,天自下雨,娘要嫁人,我不會囉嗦。”
說著又把頭抬起,難得眯起眼睛,一個個把營中無數兄弟掃過去,道:“只自我營中出去的,雖是自找出路,卻不能落草,若叫我曉得了,活著時會領兵來親手殺了,便是死了,做鬼也要把人咬死!”
話已說完,營中安靜異常,竟無人動作,也無人說話,便是那老二也老老實實的,只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許久,才低聲道:“什麼雜碎才去落草,也不嫌丟人。”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自人群中走出一人,直向那箱籠,等靠得近了,想要伸手又不敢伸,畏畏縮縮看向宋景壬道:“將軍,我家裡還有老父老母,卻不能去拼這個命了,委實不是信不過你們,只信不過那趙家人……”
一面說,又試探著靠近幾步,藉著一旁火光盯著箱籠裡頭金銀寶物不捨得挪眼,才壯膽問道:“將軍說不記恨,這話不作假罷?”
宋景壬把那劍尖偏開,道:“你選罷。”
那人鬆了口氣,在箱籠裡翻撿半日,最後還是摸出一塊金餅來,抱在懷裡,將原本長槍夾在右邊腋下,又左右張望許久,見無人搭理,也無旁人跟著一擁而上,心中實在有些緊張,大著膽子又看一眼宋景壬,果然他拈劍站著,那眼睛只望著地面劍尖。
而那老二滿臉不悅,盯著宋景壬。
至於老三,卻自顧自去踩靴子,又脫腿上吊甲。
那人不敢多留,也不回營帳,唯恐遲則生事,轉頭就往營外走,才走出幾步,卻聽後頭一人叫道:“且住。”
他心中一驚,轉頭去看,出生的不是宋景壬,卻是那二將軍。
老二一腳踩在地面宋景壬甲冑上,張口道:“你只帶金銀,身上武器、衣服,卻不能拿走。”
那人愣了愣,低頭看了看自己夾著的長槍,又看向兩臂臂甲,想到也許路上走不得多遠,便會見得狄兵,便無狄兵,或許還有盜匪,哪怕尋常流民,人一多,自己單槍匹馬的,如何打得過。
到時候那金餅護不住不說,也許人命都要搭進去。
他厚著臉皮道:“入營也有一年幾個月,大家都是兄弟,哪裡就少我這一杆槍了……”
“甭廢話,兵器留下,你帶著銀錢走!”老二惱道。
那人頓時也惱了,罵罵咧咧看向宋景壬,道:“合著你們說話就是放屁!都說了隨走,這也不給帶,那也不給帶,其實就是不給走是吧!”
又轉頭去看後頭許多兵卒,道:“看清楚了,這便是你們宋將軍!好大威風,有這能耐,怎的不去衝著蔡州那些個官爺使,不去衝著那公主使,反倒衝著自家兄弟使!”
再把那槍往身邊地上一插,叫道:“我不信只我一人不想給趙家人賣命——我不是怕死,只是這樣死,半點不值!”
“誰人同我一道走,跟著真兄弟掙一份大家業!”
他吵嚷半日,後頭兵卒中倒是雖無人站出來,卻也發出嗡嗡聲,顯然有人動搖。
宋景壬上前兩步,道:“不是不叫你走,營中武器、盔甲、輜重,俱是朝廷發的,哪一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