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要在我夢裡玩花樣啊,老頭。”老頭臨死時,她在臺北,來不及送終。有時想想,她回來送終還不如童來得好,老頭沒在乎過她,不是嗎?她搔了搔頭髮,細細喁語從半掩的門外傳來。
又是來上香的人吧?沒想到老頭生前成天悶悶不樂,還能結交為數下少的朋友,這些天光是來上香的人就累壞她了。肚子有點餓,想弄點東西吃就得走過他們。她暗地咕噥幾句,手腳並用爬到門邊窺視。
跪坐在那裡的除了童,就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了。
“請節哀順變。”女人低聲說,一身黑服。
“謝謝。”可憐的童,還得應付他們。
人死了不過一把爛泥,負責節哀順變的親人才可憐,你懂下懂啊,老頭?
“你……什麼時候銷假?”好像有點不太對勁,那女人不是專程來上香,她認識童吧?
“再過一段日子吧。”
接著,是沉默,幾乎讓痴武打起呵欠來。
“那……我……”女人作勢欲起。“我先回去了……”
童沒留人,站起來像要送客。這個笨蛋!
痴武跳起來,狠狠的捏捏臉,眼淚差點掉出來,咳了幾聲,拉開和室門——
“啊?有客人啊?”她的臉頰熱熱的,紅紅的、痛痛的,眼睛半眯,淚水糊成一片。“童,怎麼不請人坐下?咳!”完了,好像真有點感冒了。她主動坐下,又咳了一聲。“坐啊。”
童晃雲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但還是坐下來了。
女人見狀,有點不知所措,最後還是痴武拉拉她的衣裙,逼得她不得不坐下來。
“你……小姐貴姓?我好像沒見過你。”痴武陪著笑問。
“我……我姓田,是童先生的同事。”田曉鬱有點靦腆的。
“原來是同事啊——”痴武別具深意的,圓圓彎彎的眼從她身上晃到童。不用說,彼此心知肚明。“童任職的學校好像……在南部的山區裡嘛,田小姐倒是走了趟遠路。”差點要向她膜拜。
為了愛情不辭千里,令人欽佩啊。
“童,童!早點,早點啦!田小姐還沒吃早飯吧!童,我要吃燒餅油條豆漿,謝謝。”雙手合十向童拜了拜。
她的小伎倆他還看不透嗎?童晃雲看了她一眼,站起身。
“我——我也去……”
“不行。”痴武拉住她。“來者是客,哪裡有讓你去買早點的道理呢?”硬把田曉鬱拉坐下來。
等童出去之後,痴武笑味昧的。“田小姐跟童很熟吧?”
“還……還好。我剛上風雲的時候,受童先生的幫助下少。”
“風雲?對對?”記得童那所學校是叫風雲的。在那裡結束課業後,從助教身分爬到武術老師。說來她也很混,這些年來從沒去過那裡看童,“你這麼個弱質女流去當那所武術學校的老師,也真難為你了。”有點冷,痴武縮了縮肩。倒楣,好幾年沒感冒過,在這節骨眼上卻開始有感冒的徵兆。
“目前我還只是助教而已。尤小姐……你要節哀順變。”她來之前,只知道從小教養童晃去的老師去世,沒想到那位老師還有女兒。昨晚來到鎮上的時間過晚,不敢貿然拜訪,只得先在旅舍住一晚。藉由老闆娘的八卦訊息,才知道童晃雲有個青梅竹馬……
一夜睡不著覺,揣測這句話的涵意。老闆娘意喻深長的說在這鎮上的青梅竹馬大多以婚姻為終結。是這樣的嗎?童晃雲在學校並沒有談到這一方面的事。他並下冷淡,只是沉默寡言了些;如果是男女朋友,就算尤痴武沒去看過他,至少也該有信件的往返吧?這麼一想,心就安了些。她在風雲任職二,三年,沒見過他有任何女性的信件或者電話,他們……只是單純的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