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人像老鼠一樣苟延殘喘,從不會是因為什麼可笑的不捨,而是刻進骨子的仇恨。
荊無常渾身顫了起來,他幾乎惡狠狠看過來,他躲在這裡九年,被一個小丫頭找到了藏身地,還被當面這樣激,但凡他心裡已經沒有了當年的那些道德枷鎖,此刻這兩個姑娘都會是死人。
孔玲瓏伸手按在茯苓顫抖不停的肩頭,目光依然和荊無常相對:“看大人手上纏繞的同心結,似乎是女人髮髻編出來的,看來大人情深,這麼多年仍舊惦念著結髮妻子?”
殺意的眼睛立刻變成了赤紅一片,荊無常的身軀甚至都踉蹌了一下,看著他一瞬間彷彿失魂的樣子,孔玲瓏就知道她賭對,這男人唯一的死穴就是他已經成為“他人的妻”的妻子。
孔玲瓏這時看了一眼茯苓:“大人想必不知,尊夫人當年以前你身死,之後小產,身體便落下了寒疾,這麼多年也未痊癒。我這丫頭,前段時間,還去給她請過脈。”
孔玲瓏說了個無傷大雅的謊,況且暖宮湯的藥方本就出自茯苓,這麼說也沒錯。
聽到“小產”和“寒疾”,高大的漢子瞬間變站不穩,臉上的蒼白更明顯。“趙娘……趙娘她……”
梁輝“妻子”閨名趙雪雲,正是當年趙家的小姐,剛及笄就許配給了驍騎統領荊無常。
茯苓這時也明白了,和孔玲瓏相視後大著膽子站出來,說道:“我去看診的時候,見那位夫人肩頭,有一枚紅痣,而且她的手上,也戴著和你一樣的同心結。”
結髮之妻,想來當年兩人成親,便是用彼此的頭髮編成了同心結拴在手上,而荊無常一聽說自己妻子迄今還戴著當年的定情之物,頓時那臉色已經難看的不能看。
孔玲瓏看這七尺男兒因為聽她提到了一句髮妻,就如此動容悲慼,也忍不住心裡動了動,片刻語氣才放緩說:“你不放棄地留在京城,想必也想報仇之後見到妻子,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可放不下?”
一語將荊無常的心裡所想都擊破了,荊無常潛伏九年,必然一心戒備,不會輕信於人,但此時此刻,他還有什麼可害怕的?只要有報仇的機會,難道他還要放棄嗎?
“恕我直言,荊大人在這京中九年,但凡有機會,梁輝都不會活到現在,既然之前九年你沒有機會,那再給你多少年,你都不會有機會。”孔玲瓏說出這番話,成功地看到男人竭力偽裝的面具崩塌。
荊無常想報仇,想奪回妻子,可他現在的能力,早已經不能和手握皇城半壁江山的梁輝比較了。
果然良久之後,荊無常帶著死寂的聲音說:“那你呢,又為什麼要幫我?”
早猜到他有此一問,孔玲瓏說道:“因為想殺了梁輝,對付錦衣衛的,不止你一個。”
荊無常臉色動了動,錦衣衛一直樹敵太多,梁輝這個人也是不擇手段,要說暗中的仇人也是不知凡幾。
但眼前這女孩子,年紀輕輕,卻跑來對他說這一番話,他也越來越拿不準她的身份。
荊無常說道:“姑娘有這個本事,查到我藏身的地方,甚至對當年梁輝爬上去的事情都一清二楚,想必姑娘自己的勢力就足夠強大,那又何必來找我一個廢人合作。”
說到最後,他有些冷笑。只是這冷笑,多半是對自己。
孔玲瓏看著他的臉,眸中掠過同情和了然,梁輝當年不僅陷害了荊無常,放火之前還挑斷了荊無常的經脈,梁輝這人狠毒謹慎,便是要荊無常再也沒有能力和他對抗。
荊無常斷了經脈,武功就等於大損,想必這些年他一直不動手,除了錦衣衛勢力龐大之外,也有知道自己已經沒那個能力的原因。
“荊大人斷了筋脈還有如此威力,方才在門口那一拳也是虎虎有力,看來只要假以時日,梁輝那樣的人,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