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商離開的極為安靜,只有許諾和肖遠駕馬送了他一程。
看著鮮豔的錦袍越來越遠,許諾問:“當年,也是如此嗎?”她問的是朱商少年時離開汴京的那次。
“不一樣,那時候,猝不及防的背叛讓原本意氣風發的他一日間心灰意冷,整個人頹廢地劍都提不起。如今,再大的挫傷,他也不過是用淡笑帶過罷了。”肖遠握緊韁繩,轉彎回城。
許諾還在原地,想起了第一次見朱商時的情景。
那時她誤闖了肖遠正在休息的包廂,兩人一言不發打了起來,就在快分出勝負時,朱商進來圓場。
他早在二人動手前就在不遠處了,直到過了十餘招後才出現。
那時,許諾就已經將老奸巨猾四個字放在朱商二字前面。
直到今日,看到朱商被自己愛的人重傷,卻半句怨言也無,留在汴京幫胡靈出了氣,才不急不緩地去尋她。
這份沉穩通透中,沒有添半分利益,只因為他完全地信任胡靈。
許諾沒想到,受過那麼重的情傷後,朱商對待感情時依然是深情的,情感中無半分雜念。
對待感情的態度與他在經商時的面面俱到形成了太鮮明的對比。
“六娘,回吧。”迎著晨曦的光,肖遠在馬上回過身向許諾招手。
“好!”
許諾駕馬過來,身後是初升的太陽,朝陽將天空映成三種顏色,天際是淡淡的黃色,而後是極其輕薄的粉色、最後的紫色將粉色包圍著,又好似將粉色融在紫色中。
薄薄的雲霞在這三色中慢悠悠地移動,而在這片天空下,許諾騎著馬,目光清亮,面上露著絢麗的笑容。
肖遠看得怔住了,他多想每天都能見到這樣的她。
待許諾近了,肖遠說:“早知我們應騎一匹馬出來,這樣我便能更近的欣賞你的笑容了。”
許諾噗地一聲笑出聲,笑意如漣漪一般盪漾在眼中,伸手去拽住肖遠的衣袖,仰著下巴說:“看來你不單學會拍馬屁,還學會講這樣討人喜歡的話了。”
“討你喜歡的話,我一直都很會說的。”肖遠認真地看著許諾,沒繃住笑了出來,急忙掙脫了許諾的手,策馬向前跑。
“這種話,你還對誰說過!”許諾追了上去。
二人笑著鬧著回了城。
這天晚上,春棠將一個箱子交給許諾,許諾開啟一看,裡面放滿了手帕、團扇、鞋還有衣裙。
“娘子,春棠給您惹了許多麻煩,您卻從未嫌棄過我,我別的也不會,就會些女工,做了這些您先用著,往後用沒了,我再做了讓人給您帶過來。”春棠跪在箱子旁,一字一頓地說道。
許諾瞧著眼前能裝得下人的箱子,和滿滿一箱的東西,眼睛有些溼潤。
這麼多要熬多少個晚上才能做得出來,春棠這傢伙是要和她生離死別麼。
許諾也跪下來,環抱住春棠,笑著說:“你什麼時候做的這些,我都沒發現,夠我用到二十歲了。聽好了,你從未給我惹過麻煩,多虧了你,我才能在去各種宴會時光光鮮鮮,手頭的這些生意,也多虧了你幫我,我們才能做的這麼好,絕不許你貶低自己。”
春棠哭的更厲害,道:“娘子,我不想離開您,我想留在您身旁。”
“說什麼傻話,黃兆寧是個值得託付的人,你往後好好過日子吧,想做店鋪的老闆,就每日盯著生意看看賬本,想做衣裳,就做出個樣子,然後拿去繡坊讓人跟著做,想學茶藝便去跟著葉娘子做學徒。”
許諾說著說著,埋在心底的那份不捨又冒了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道:“可我不許你再去做婢女、奶孃、嬤嬤。你的娘子,只有我一人。”
春棠頭埋在許諾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