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詩,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其實夕陽有什麼不好?,美得更持久而含蓄,過得這一日,到頭那一身,便如黃昏夕陽,溫和豔美,內斂沉靜。”
遠遠的地方,那幾人遙遙看著沐浴在霞光裡,神仙眷侶般那一對璧人,良久默默轉頭。
南潭雙塔,白玉般的雙塔映在黛青色的潭水裡,潭水下隱約有很多同心鎖,據說雙塔在夜間某個角度會重合在一起,有情人在那個時候,往重合的塔影裡拋下刻上彼此名字的同心鎖,從此必永結同心。
君珂十分惋惜,連連嗟嘆,“怎麼沒準備同心鎖。”
納蘭述笑而不語,手掌一翻,掌心兩個金光燦爛的小鎖,一個用綠松石鑲嵌著“納蘭述”,一個用鴿血寶石拼成“君珂”。
君珂抬頭看著月影,月光自天際緩緩前行,潭水裡的塔影漸漸重合,急忙抓起小鎖要扔,手掌忽然被納蘭述握住,連同鎖握在了一起。
君珂愕然抬頭看他。
納蘭述凝視著她的眼睛,他的眼神通透晶瑩,也如這碧水月色,長天深雪,倒映著她明亮而微微迷茫的眸子。
手掌微微攥緊,溫暖的修長手掌包住了她微涼的手指,他有點用力,鎖身咯痛了她的掌心,她不覺得痛,只覺得心砰砰跳了起來。
“小珂。”納蘭述的聲音還是不急不緩的,帶著微微笑意,眼神也沒什麼變化,“這鎖,我希望下次來的時候,我們再拋下去。”
“下次……”君珂有點茫然地重複。
“是,下次。”納蘭述語氣比她堅定,“南潭雙塔,在滿月重影的時刻拋下同心鎖,則彼此情意會永生完滿,今天不是滿月。小珂,我想要那樣的完滿。”
他頓了頓,“也一定會。”
君珂緩緩揚起臉,沉默半晌,一字字道:“納蘭,你是不是已經……”
“你還沒答應我。”
又是半晌沉默,隨即君珂笑了笑。
“你的願望,就是我的。”
納蘭述將她攬進懷裡。
君珂伏在他胸膛上,靜靜聽他心跳,忽然便熱淚盈眶,勉強平伏著聲氣,喃喃道:“納蘭,原來你已經……既然如此,我便和你說……”
她聲音忽然一頓,驚愕地抬頭看納蘭述,一個抬頭的動作只做到一半,便軟軟地閉上了眼睛。
納蘭述把她接在臂彎,愛憐地看她半晌,撫了撫她一直無意識皺著的眉端,颳了刮她最近多了點細紋的鼻子。
“小傻瓜,何必這麼費心思?我不會讓你說出口的。”
不讓她說出口,是因為一旦她親口說出,萬一事有不諧,她必將承擔永恆的自責和罪孽,那樣自責的絕望,墮入深淵般的黑暗感覺,他曾苦熬了三年,他不要她這樣渡過哪怕一天。
生或死,他自己抉擇;那磨心的歷程,他不要她參與;把她剔出這樣苦痛的局,才能給她一個完整的琉璃心境。
帶她看風景,走遍雲臺山,告訴她人生之美,存在便是永恆;告訴她夕陽不暗淡,關鍵在於人的心境;告訴她天地不老,相愛的人永在。
告訴她希望不絕,同心鎖在原地等待。
他淡淡笑起來,月色下眉目清豔。
將君珂交給戚真思,他轉向默默走上來的柳杏林。
“先生,你一個人可以嗎?”
柳杏林閉上眼,默默思考了一會,“我已經問清楚小珂你的情況,我想……一個人可以。”
“那麼……”納蘭述給君珂喂下一顆可以沉睡三天的藥,目不轉睛凝視她半晌,輕輕吻了吻她的額角,才微笑抬起頭來。
“先生,拜託了。”
第三卷第四十七章 步步危機
第二日正是十二月十八,堯國曆史上的建國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