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翻雲覆雨的臥室裡拉開窗子跳下去了。
三層,不足以致死,失去了雙腿,終生癱瘓。
李明義說他從那以後整宿整宿做夢都是她跳下去時的背影,後來再交女朋友,只要和人往床上一倒,腦子裡全是她當時看著他的眼神,不敢置信,傷心,厭惡,痛恨,再也不行了。
本應是愛情裡最純粹的初戀,帶走了女孩兒的雙腿,而李明義也要付出代價來償還永遠無法彌補的債。
這樣的人可恨也可憐。
“你和我初戀女友很像。”李明義說。
“嗯?”龍曜軒不解。
蘇禾當時也是這個反應:“我長得像女人?”
李明義已經沒有力氣搖頭,“不,是性格很像,非常像。”
蘇禾突然明白了,初見時這人的熱絡並不是想打探什麼,而是想和他熟悉,在那堂課上,也不是懷恨的表情,而是想在什麼人面前表現一下卻弄巧成拙的尷尬。
再次共同工作,他還是想法設法拉進兩人的關係,想引起他的注意。
他把蘇禾當成一個寄託體,一個影像,這能讓他找到當初的感覺。
李明義想透過關注他來減輕一部分內疚,想得到蘇禾的關注來暫時忘記自己的痛苦。
移情,或者替身。
至於對著蘇禾他是不是真的有生理衝動,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
他確實已經被罪惡感和負疚折磨的心理扭曲了。
“我和她並不像。”這是李明義失去意識前,蘇禾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的話,絕對不會為了讓這樣的人後悔內疚賭上自己的命,太傻太不值得。這世上,那麼多的風景那麼多的人,總會有值得自己好好生活下去的。
“看來以後選拔還要加上心理測試,等他醒了我找人跟他談談,實在不行給他送精神病院去。” 龍曜軒總結道,下巴抵著蘇禾的腦袋,一說話蘇禾會感覺到胸腔的震動,“你這小腦袋瓜又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了?”
蘇禾的手輕搭在他腰間,“如果,我說如果,你哪天厭煩我了,一定要告訴我,我們好聚好散,留個好回憶。”兩敗俱傷實在太難看,欺騙會撬翻兩人生活的基石,遍惹傷痕,“當然我也是,如果我不喜歡你了,也會告訴你。”
這不是矯情,這也是一種承諾。
“好。”他應道,等很多年很多年以後,等我們白髮蒼蒼成了糟老頭,等我們一起進棺材,等我們一起化成灰。
“給我念詩吧,好久沒聽了。”蘇禾示意龍曜軒床頭櫃子裡放著書,那是他託錢奇峰帶過來。
龍曜軒的聲音磁性質感,讀東西很好聽,自從他給蘇禾讀過一本義大利的作品,兩人沒事的時候,蘇禾總會讓他讀點東西。
這天凌晨,他讀的是William Wordsworth的詩。
“What though the radiance which was once so bright ,
Be now for ever taken from my sight;
Though nothing can bring back the hour
Of splendour in the grass; of glory in the flower;
We will grieve not; rather find ,
Strength in what remains behind……”
(曾是如此般閃耀的短暫絢爛,
卻永遠地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縱使那逝去的時光不可能復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