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了個急匆匆的背影予她。她在原地怔怔地望著。才回身重又上了車。
將近傍晚,兵卒來報,說那魯阿六並未跑遠,只在駐地側面略一搜,便盡數尋到了那些搶糧的。
此時眾郎將皆在屋內站著,李世民念著魯阿六在軍衣一事中曾著實出過一把力,將他嚴懲了怕寒涼了眾將的心。且軍中並未受甚影響。他有意想要略過搶糧的事,“那些田舍郎既已取回了糧米,且那魯阿六搶糧之後仍念著要往營地中送。可見亦是個赤誠的,不若小懲大誡,揭過便罷了。”
杜如晦搖了搖頭,苦笑道:“今日之事。怕已傳揚開去,最快明日一早。長史定然會責向留守府問話,且名正言順,饒過魯阿六等人容易,只此事要如何糊弄過去?再者。強搶百姓實為大忌,如今能為果腹搶了民糧,他日便能為了別他私慾輕易搶了百姓性命。這般的行事,與現下皇座之上昏聵暴虐的那位又有何異?”
李世民掃了一眼立著的眾將。皆沉默不語。他垂下眼眸從胸腔內吐出長長一口氣,揮了揮手,“將魯阿六提拿了來問話。”
不多時兩名親隨押著扭頭甩臉的魯阿六進得屋內,還未待發問,他便已先囔起來。“某領著眾弟兄隨了你李二郎,本就是為了那一餐飽飯,一襲暖衣。提著腦袋上沙場,我等絕不會有個懼怕的,既拿了命與你換飽暖,如何又不見飽飯?某倒還在其次,卻拿甚麼話去與眾弟兄交代?”
杜如晦止住將要暴跳的李二郎,淡淡一笑,“還有怨懟,一併說了罷。”
魯阿六未等到料想中的怒罵暴喝,反倒一怔,他本也是個爽利人,既要他說,便乾脆一橫心,接著道:“某也不是那不開見識的,當今天子尚在民間搶糧,某與眾弟兄不都是遭搶的良民,才迫得落草為寇。敢問又有哪軍不強搶百姓?且今日入鄉中,只取了近半數的糧米,亦不曾傷人,原也是為稍解杜先生的燃眉之急,比之搶絕百姓糧米的天子,不知好了幾許。”
郎將們互相對望著,面上多露出了贊同之意,就連李世民也一時略微動容,暗道他雖是個粗人,這番話說得也不無道理,心下愈發的想要恕過他這一回。
“你曾亦是個遭搶的,如何不體諒遭搶之心。若今日遭劫的是你的鄉鄰,乃至於是你的父兄至親家人,你可要與那掠奪之人搏命?且軍有軍規,豈容人兒戲!”杜如晦站起身,走到魯阿六跟前,直逼著他的目光無處閃躲,末了他重重一嘆,“禍事已然作下,既你是領頭的,便不與其他人計較,只你少不得一頓軍法,你若是個有擔當的,待明日留守府來提人問責,你便去受了。你可服氣?”
當下眾將領皆皺著眉頭不作聲,腹議不斷,他這話是無錯,便是因著軍法不輕饒他,倒罷了,依著軍法在軍中當眾嚴懲過便揭過,怎的還要推他出去頂事,這般待人,怎服眾?只恐鬧將開來,軍心盡失。立時便有幾位郎將心中寒涼起來。
待眾人散去,李世民越嚼著那味越覺得不妥,杜如晦關上屋門,返身向他道:“便藉著這一樁,民心軍心可盡收歸。”
次日清早,早訓未過,果然有人攜來的唐國公的口信,命李世民杜如晦並副尉以上所有將領即刻往留守衙門,押犯事之人同往,不得有片刻滯留。
李世民向杜如晦投去一望,果真如他昨晚所料算的,幸早做過商榷,還不至於措手不及。
留守衙內,堂中坐著漫不經心的唐國公,一邊偏座上的張長史似怒非怒,倒還帶了幾分得意。堂下一名里正領了幾名漢子,正是昨日到軍營討要遭搶的米糧的民眾中的幾員,見魯阿六被捆綁了推上堂來,皆怒睜了雙目,直瞪著他。若不是有官家在場,恐是要立撲了上去。
張長史慢條斯理地自坐中站起來,繞過高案,踱步上前,也不知他與誰道:“怎的官中撥予的米糧仍不夠吃麼?何故要